“拐子來我家啦!”
躲在籬笆後的小阿丘和高個小男孩看到梅一諾再次一溜煙跑了。
然後梅一諾就見到了一個健碩的中年人,不對,按年紀現在的蔡坤該有五十四了,算中老年了,可他很健康,精神矍鑠。
“這閨女給捎信來啦!”老阿婆都跟著高興。
村裡大多人都承過蔡家的恩,還有不少小子在跟著蔡坤學醫,大家自然都盼著他能好。
蔡坤站在門口,看著跟在老阿婆身後的梅一諾,眼裡像是乾涸的河床突然湧入了清泉。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用力點頭。
“……”
梅一諾說送信還真不是唬人,前世她跟天一是在一條走私的貨輪上發現阿慶的,那時候他們被長期關在船艙,氣候不適,加之環境糟糕,很多人都感染了疾病。
當地的海警截停貨輪時,在裡麵發現了很多屍體,阿慶沒死也離死不遠了。
他們被解救後,簡單救治時,梅一諾混了進去。
阿慶見她是國人,撐著最後一口氣,寫下了一封信。
這一世,梅一諾沒有出g,也忘了那艘貨輪的事。它大抵是不會再被截停,她也再不能幫他埋屍,上輩子沒有轉交的信,這一世,她送過來了。
這回不會有警察帶來阿慶的死訊,她可以送來希望。
幾人在院子裡坐下,梅一諾將粗黃的信遞給了蔡坤。
“阿叔。”她聲音很輕,“這是他出海前拜托我轉交的。”
“快看看,慶娃子都說什麼了?”老阿婆催促。
蔡坤顫抖著接過信封,像捧著什麼稀世珍寶。
他布滿裂痕的手指輕輕撫過信封上狗爬式的字跡——“爹娘親啟“。
一眼鑒定,是他那沒啥天分的兒子。
蔡坤粗糙的大手捏著薄薄的信紙,卻是突然膽怯了。
“需要幫您念信嗎?”信梅一諾是看著阿慶寫的,內容她心知肚明。
“不,不用。”
這時屋裡突然傳來“咣當“一聲響,是阿慶娘摸索著出來了。
她的眼睛失明在即,縱使蔡坤再如何幫她調養,也架不住她自己想不開,無事就以淚洗麵。
“是不是...是不是有阿慶的消息了?我剛才好像聽到阿慶的名兒。”
老阿婆趕緊上前攙扶,“你慢著點!“
蔡坤慌忙把信往懷裡一塞,轉身去扶老伴。
阿慶娘卻甩開他的手,踉蹌著往前撲:“讓我摸摸...讓我摸摸信...“
“您彆哭,他很好,就是沒有家裡電話,也就沒聯係你們。”
大山裡的村子,窮得顯而易見。連電都是今年下半年才通,座機手機暫時還跟這裡沒什麼關係。
“您念給嬸子聽聽吧,免得她擔心。”
蔡坤再也忍不住,一把撕開信封。
“爹,娘,小翠。”沒有小阿丘。
“我在船上當水手,老板說這趟去南洋…能掙大錢…你們不要擔心我,出海就是時間長,但錢給的多,辛苦小翠把兒子照顧好,讓他好好讀書,我會不定期寫信寄錢回來。”
就這幾行字,可費了阿慶不少精力。
蔡坤是了解兒子的,就天下能把‘娘’寫成‘狼’的大概也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