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天還未全亮,就有人拿個鋁皮盆在門口敲,“起了,該上工了。”
接著門被踹開,一個高個子女人拿著藤條進來,“懶驢都是欠收拾。”
幾鞭子下去,一個動作稍慢些的姑娘挨打了,她叫得太慘,梅琳都顧不得全身疼,就跳了起來。
這個季節,按道理是不該有嫩桑葉的,可由於地理原因,高山上,溫度低,植被長得慢,還有不少桑樹在抽枝長葉。
梅琳跟著一眾人上山,又疼又餓,最要命的是渴,她已經一天多沒喝水了。
等上了山,她才發現,山上早有人在,看到有人嚼桑葉,渴極了的梅琳也扯了兩片塞進了嘴裡。
不是個味兒!但好像有點兒汁,能緩解喉嚨裡火辣辣的疼。
青鳥乾活兒很利索,很快就摘了大半袋子,見梅琳時不時偷看不遠處那個戴眼鏡的姑娘,她湊過去,“看什麼了?”
梅琳對這個不太好看的姐姐很有好感,人幫了她不少。
“她昨天跟我們一起……”
青鳥知道她想表達什麼,一起來的,人坐在樹蔭下,旁邊還有個礦泉水瓶。
“她是文化人,做做記錄的工作就行了,咱沒文化,就隻能多乾體力活。早知道就多讀幾句書,認幾個字了。”
梅琳垂下頭,不說話了。
那些人把她們趕上山,就跟放羊似得不管了,隻留了一個人在路口監工。
青鳥觀察過,她們上山的那條路兩邊,種滿了驅蛇的植物,桑樹林周圍也被驅蛇草包圍,這一帶應該毒蛇橫行。
人不怕她們逃跑。
果然,有新人是個強骨頭,青鳥見她悄默的鑽進了林子,片刻後,眾人都聽到了慘叫。
那監工動都沒動一下,懶洋洋的掃視著場中人,眼裡滿是‘不怕死就學她’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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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一個人,活兒卻沒少,留下的人就得多乾。
這一天,梅琳隻得了一個饅頭,水是在一條溪溝裡喝的,大家都是直接喝生水。
這種挨餓的日子她真沒經曆過,最多就是家裡菜不好吃時,使小性子,那時候還有範悅哄著她,時候偷摸給她煮雞蛋。
真正時常挨餓,乾得多吃的少的,是早些年的梅一諾。
梅琳想到姐姐,手裡的饅頭就吞咽的愈發艱難,她跟姐姐分開已經兩天了。
是找不到她?還是已經不找她了?
是不是自己聽話些,不跟香香下車,就不會有這一遭?
梅琳正機械地嚼著乾硬的饅頭,忽然聽見監工在嗬斥什麼人。
她抬頭一看,頓時驚愕的張大了嘴——她看到了香香。
此刻的香香穿著乾淨的碎花衣裳,挽著村裡一個年輕男人的手臂,有說有笑地從被嗬斥的人身旁走過。
“香香?”眼看人就要走遠,梅琳大喊。
姑娘回頭,就見梅琳眼裡含了淚。
梅琳一下就又掉起了眼淚,有見到朋友的高興,也有擔心。
“我以為…你運氣比我好,逃掉了,沒想到,你…你也被,被他們拐來了…”
香香一愣,隨後鬆開男人的手臂,又慢悠悠的走了回來。
她站在梅琳麵前,抬手擦掉了梅琳臉上的淚水,滿眼的心疼:“傻孩子,還沒看出來嗎?我和他們是一夥兒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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