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短暫地愣了片刻。
卻執拗倔強,一次次點燃,可香火總是無風自滅。
薑晚陶跪坐在蓮花池旁,呆滯地看著池塘裡的蓮葉和荷花。
“小姑娘,”主持大師緩緩走進門,“好久不見。”
這位主持以前在北城北郊的紅螺寺,現在大約四方雲遊,薑晚陶和他打過交道。
顧京嶼手腕上的佛珠就是大師親自開的光。
“大師,”薑晚陶行禮,“為什麼我的蓮花燈點不燃?”
“說明……”大師長歎一聲,“你許下的心願太難實現了,連佛祖都做不到。”
她垂著眸子,低頭看手上的蓮花燈。
辛辛苦苦地贏來了107朵,一朵都點不燃。
失落像是一根刺,狠狠攻擊著心房。
大師長歎一口氣,輕聲勸她,
“小姑娘,不如換個願望?”
“我不換。”她聲音冷淡,卻是骨子裡的倔強堅定。
“佛祖不佑我就去拜觀音。”
薑晚陶跑回了的大殿,跪在觀音菩薩的佛像麵前,再點。
蓮花燈再滅。
觀音菩薩不佑,就去拜地藏,就去拜文殊,十八羅漢……
漫天十萬神佛,難道沒有一個願意實現她的願望麼?
“晚晚,不用求他們,”謝妄言雙手插兜,踩著懶散的腳步走進了大殿,
“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用正當的途徑,幫你把媽媽的病治好。”
他把她扶起來,“醫生已經聯係好,可以幫媽媽等待合法的腎源,你放心。”
薑晚陶眼眶通紅,還在不斷點著蓮花燈。
“晚晚,我能理解你,”他輕輕抱著她,
“媽媽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逢凶化吉,你不要太執拗,媽媽一定會好起來的。”
薑晚陶像是聽不見他說話。
“晚晚,求佛不如求己,你對媽媽有點信心……”
薑晚陶看著蓮花燈上的火光再度化作了一縷青煙,心如死灰,蹙著秀眉輕聲呢喃,
“可是我不是為了媽媽求的……”
她手中的宣紙滑落在地。
他撿起來打開,簪花小楷,一筆一劃寫的是:
【謝妄言厄運到頭,求天官賜福,佑他百無禁忌。】
謝妄言的心被揉成了一團亂麻。
她努力贏下蓮花燈,執拗地點亮,拜了滿殿數不清的神佛——
不是為了最重要的媽媽,是為了他。
“媽媽在腎源係統裡排隊,隻要按照順序等,我相信媽媽一定可以挺過來,”
薑晚陶低頭看著蓮花燈,鼻尖酸楚,委屈又無奈,
“我的心願是為你許的……
她看著無悲無喜的佛像,
“人生沒得選,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香火光影錯落,給她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
“我佛渡殺渡惡,為何不渡你?”
謝妄言的心,濕漉漉地不斷向下塌陷,
“傻姑娘,你為我拜什麼?我又不信佛,他們當然也不會保佑我。”
“可是……”她低低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舍,
“這些蓮花燈真的很靈,”她說,
“南因寺的佛也很靈,我想讓他們保佑著你,不圖什麼,圖個健康安穩。”
大多數人拜佛,都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隻有她這麼傻,不為自己拜,為彆人拜,不圖榮華富貴,隻求他健康安穩。
謝妄言突然眼底一濕,眼皮很重,很酸,想掉眼淚。
他握著她的手,
“晚晚,我不信命,更不信佛,我不供奉,也不奢求他們保佑我,但我的確有所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