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蜃在離俞芷衿隻有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
他們之間,隔著一地的雕像碎片。
“收拾了。”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聲音從自己口中傳來,傅予蜃不會相信他會對俞芷衿說這種話。
不過是一個不重要的雕像而已,不過就是一地的碎片而已。
他想不通為什麼他要對她說這種話。
是懲罰她今晚不告知他就回了娘家?
可懲罰形式有很多種。
傅予蜃承認自己在處罰上麵頗有天賦,但他多少還知道輕重。
就算雕像真的是俞芷衿摔的,他也還不至於……
不對,雕像真的是俞芷衿摔的!
今天中午在辦公室,她不想和他繼續下去,親手砸碎了它,用它的碎片來抵住自己的脖子。
那時候沒有盧曉霜。
更沒有她們之間的爭執。
他這是……又在做夢嗎?
傅予蜃想讓自己醒過來,可是他沒有這樣做。
因為,俞芷衿在他眼前。
她在他眼前,慢慢低垂下了眼,蹲了下去,徒手一片片把碎片撿了起來。
她動作不快,沉默中有一種壓抑窒息的平靜。
但一個冷不防,碎片還是割到了她的手。
鮮血突兀地從俞芷衿的指縫裡溢了出來。
她似乎皺了一下眉,抬手就去啜吸傷口。
血跡,冷不防地染到了她的唇角上。
傅予蜃在看到那一抹紅的時候,覺得腦子響了一下。
有什麼畫麵從他眼前掠過……
是俞芷衿,是正在嘔血的俞芷衿。
鮮血大量地從她的口中湧出來,染紅她的下頜和她的心口……
“俞芷衿!”過分的驚怖令傅予蜃驟然出聲。
他想要抱住她,想讓她不要再流血了。
可是手往前一撈,什麼都沒撈到,空空如也……
傅予蜃猛的坐直了身子。
車停了。
傅予蜃發現自己還坐在剛剛那輛車裡,手還保持著撐著前額的姿勢。
“到哪兒了?”他出聲,氣息還有一抹從夢境裡帶出的紊亂。
“前麵拐過去,就到顧家了。”司機乾巴地回答。
傅少剛剛在後座突然嘶聲大喊,嚇得他一腳踩了刹車,現在心臟還咚咚直跳。
“調頭。”傅予蜃命令,“去方嘉譽那裡。”
……
“你是說,你總是夢到和現實截然相反的事?而且非常真實?”
方嘉譽的住所裡,他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看著坐在對麵的傅予蜃。
傅予蜃常會在半夜來訪,尤其是在他失眠嚴重的時候。
方嘉譽早已習慣。
但這還是傅予蜃第一次因為這樣的理由來找他。
“你這樣的狀況有多久了?”
“從認識她開始,”傅予蜃捏著額角,連著兩個夜晚沒有入睡,他大腦卻異常清醒,“一開始比較模糊,後來越來越清晰。”
“極端的不同。”方嘉譽沉思。
傅予蜃剛剛已經詳細地講述了現實和他夢境的區彆。
“你非要我用我的認知來解釋,有兩種可能。”他喝了一口咖啡。
“你說。”
方嘉譽注視著傅予蜃:“第一種可能,就是你被催眠了,有人在催眠中給你植入了一套不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