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種,頭繩!”顧方遠拿起一根用碎布條編織的頭繩,“這東西沒啥技術含量,就是個走量的買賣。要是前兩種算高檔商品,那這頭繩就是咱們的"平民產品"。”
他邊說邊麻利地打了個結,動作嫻熟得像是在變戲法。
“所以咱們主打領結和頭花,”顧方遠把玩著手中的樣品,碎布在他指間翻飛,像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剩下的邊角料配上鬆緊帶,就能做成這些精美的小頭繩。定價一毛錢,走的就是薄利多銷的路子。”
他說著,將樣品遞給站在一旁的六姐顧方蘭,“六姐,你試試看。”
產品介紹剛結束,屋子裡立刻熱鬨起來。
六姐顧方蘭拿起一個半成品頭花,纖細的手指靈巧地調整著花瓣形狀。
七姐顧方秀則坐在一旁,專心致誌地給領結係帶,時不時用牙齒咬斷多餘的線頭,發出輕微的“咯嘣”聲。
每人都在研究著自己的設計。
屋外,初夏的夜風輕輕拂過院子裡的棗樹,發出沙沙的聲響。
煤油燈的火苗搖曳著,將五個忙碌的身影投在斑駁的土牆上,像一出無聲的皮影戲。
剪刀的哢嚓聲、布料的沙沙聲、偶爾的輕聲討論,交織成一曲勤勞的樂章。
直到深夜。
當村裡的狗叫聲都漸漸停息。
第一批產品終於整齊地碼放在木箱裡:100個做工精致的領結,每一個都經過七姐顧方秀的巧手調整。
100朵含苞待放的頭花,六姐顧方蘭為每一朵都精心修飾了花瓣形狀。
還有100個俏皮可愛的小頭花,雖然頭花還差最後一道工序,需要配上發卡才算完工。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顧方遠伸了個懶腰,關節發出輕微的響聲。
他看了看窗外,月亮已經西斜,“明天還要早起呢。”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院子裡的公雞才叫了第一聲,顧方偉就踏著晨露來了。
“都準備好了嗎?”顧方偉壓低聲音問道,眼睛掃視著屋內整齊碼放的果醬瓶。
顧方遠點點頭,指了指牆角:“六十瓶,都在這兒了。”
這筆交易又給家裡帶來了3000元的進賬,但庫存也隨之降到了150瓶。
簡單吃過早飯——幾個粗糧窩頭配鹹菜,還有一碗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玉米粥。
顧方遠就蹬著自行車往供銷社趕。
清晨的涼風拂過他略顯疲憊的臉龐,卻吹不散他眼中的神采。
路邊的野草上還掛著露珠,在朝陽下閃閃發光。
這次他一次性采購了200個黑色發夾,每個隻要5分錢還不用票。
供銷社的售貨員看著這個年輕人一次買這麼多發夾,好奇地多看了他幾眼。
回到家。
顧方遠立刻投入到最後的加工中。
他設計的頭花有個巧妙的機關——發夾是可以替換的。
一是節省成本,二是這個年代的高檔發夾都花裡胡哨的,與其冒險搭配不當影響銷售,不如讓顧客自己發揮創意。
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手指靈活地將發夾一個個安裝到頭花上。
“小弟,這樣真好看!”六姐顧方蘭從屋裡走出來,手裡端著一碗涼開水。
她把玩著一個剛完工的頭花,眼睛裡閃著光。
顧方遠笑著接過水碗,一飲而儘:“待會你和七姐就當咱們的活招牌。”
出攤的時候,隊伍明顯比往常氣派。
除了招牌的冰鎮酸梅湯,他們還帶了50個領結、50個大頭花和50個小頭花。
最引人注目的是顧方蘭和顧方秀——兩姐妹穿著時新的連衣裙,一個戴著精致的領結和頭花,另一個素麵朝天,活脫脫就是“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