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遠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日本看看吧。”
喬治叼著雪茄走過來,羊絨大衣領口沾著昨夜送行宴的酒漬。
“我堂兄在東京港務局,應該和鬆下的人熟悉,”他彈了彈煙灰,火星落在海關大樓的石階上,“要不要我幫你牽線?”
顧方遠還沒開口,身後突然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響。
顧方夏穿著嶄新的呢子大衣,人造毛領上還掛著價簽,正拎著人造革行李箱朝這邊揮手,蔻丹指甲在晨光中像十顆紅瑪瑙。
“小弟!喬治先生!等等我呀!”
喬治下意識地整理領帶。
索菲亞則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
顧方遠看著二姐鼻尖的汗珠,想起今早準備的250元紅包。
“由於采購問題,我需要先去一趟日本後,才能去歐洲和你們彙合,你是跟我一起,還是先和喬治他們去歐洲遊玩?”
顧方夏看了一眼喬治。
隻是猶豫了一秒,“我先和喬治他們去歐洲等你吧。”
“行,路上小心。”他從公文包掏出一個牛皮紙袋,“這是給你在歐洲的零花錢。”
顧方夏迫不及待地打開紙袋。
當看清裡麵不是現金而是一疊外彙券時,眼睛亮得像南江港的航標燈。
“哎呀小弟你太客氣了!”她一把抓住喬治的胳膊,“喬治先生,到了巴黎一定要帶我去老佛爺百貨呀!”
喬治僵硬地笑了笑,目光投向顧方遠。
汽笛聲再次響起,貨輪開始緩緩離港。
顧方夏站在舷梯上揮手,呢子大衣的後擺在海風中揚起,像一麵廉價的旗幟。
顧父顧母站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母親揮著手反複叮囑:“到了國外要聽話,彆給你弟弟惹麻煩……”
直到貨輪變成海麵上的小黑點,顧方遠才轉身走向轎車。
馬秋元遞過保溫杯,裡麵的茉莉花茶還冒著熱氣:“老板,真把她送走了?”
顧方遠接過茶杯,玻璃壁的溫度熨貼著掌心。
“有些事情不方便跟你說,你隻要知道,那個顧方夏的惡心程度不比秦奮低就行了。走吧,準備一下,去日本。”
馬秋元聳聳肩,快步跟著顧方遠的腳步。
1981年的初冬,南江港的江風帶吹向遠處貨輪,也吹向一個正在悄然蛻變的時代。
顧方遠知道,這場用250元打發二姐的“送行”,不過是他商業版圖上一個微小的注腳。
二姐送走了,接下來該秦家了。
顧方遠來到了政府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