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發區門口很快就聚集起流動攤點,賣早點的王嬸樂嗬嗬地數著鈔票:“以前在老家集市一天賺不到一塊,現在光賣豆漿油條都能有三五塊錢!”
她的攤子旁邊,一個修自行車的老漢也忙得不可開交,工具箱裡的零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全市的建築力量幾乎都被調動起來。
除了龍港鎮的沒有搭理上麵要求,其他地方的建築隊全被高薪聘請到四圍山。
有個包工頭抹著汗說:“我乾了二十年建築,頭回見這麼趕工期的。工人們都是三班倒,機器二十四小時不停。”
不過快速建設也留下了遺憾——放眼整個開發區,竟然找不到一棟像樣的辦公樓。
所有企業的辦公區域都是在廠房裡臨時隔出來的,有位女會計抱怨說:“算賬時總能聽見車間機器的轟鳴聲,對賬目都要核對三遍才放心。”
新的辦公樓群正在加緊施工,巨大的打樁機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工地門口的進度表顯示,最快也要到12月份才能交付第一批辦公樓。
有個戴著眼鏡的技術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小聲嘀咕:“這工期壓得,質量可彆出問題......”
與此同時。
四圍山的企業已經迫不及待地投產了。
流水線上源源不斷地下線著各式商品,從服裝到飲料,包裝上都刻意模仿著顧氏品牌。
這些產品以低於正品20的價格迅速搶占市場,有個體戶老板拍著胸脯對顧客保證:“東西都一樣,味道也一樣,價格還便宜,您用著看!”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
二十公裡外的小崗村工業園,卻籠罩在低氣壓中。
往日在食堂有說有笑的工人們,現在都沉默地扒著飯。
關於仿冒品的傳言像野火般蔓延。
不僅在龍港鎮的大街小巷被人議論,就連南江市最偏遠的鄉鎮集市上,都能聽到小販們唾沫橫飛地討論。
按理說,這種明目張膽的模仿行為應該遭到唾棄。
但市場的反應卻出人意料——四圍山的產品憑借價格優勢迅速走紅。
在城南賣衣服的地攤,一個家庭主婦理直氣壯地對同伴說:“管它是不是仿的,好用就行!省下的錢夠買半個月菜了。”
她身旁的商販連連點頭,從旁邊帆布袋中拿出兩瓶貼著顧氏品牌的罐頭:“您看這個,樣子一點不差,還便宜2毛呢,就算自己不舍得吃,拿著送人也好看!”
這類現象數不勝數。
顧方遠坐在辦公桌前,玻璃碎光投在調研報告上。
他煩躁地用拇指和食指重重捏著眉心,仿佛要把堆積的愁緒都擠出去。
報告上的數據觸目驚心:小崗村三大主打產品的市場份額在兩周內暴跌40,庫存積壓達到曆史峰值。
因為他的乾預,九十年代那場席卷全國的仿冒品大潮似乎提前到來了。
顧方遠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開發區林立的煙囪。
恍惚間想起前世看過的一份史料——在那個野蠻生長的年代,多少知名品牌就是被這樣蜂擁而上的仿冒者拖垮的。
他依稀記得......
上一世九十年代的商界前輩們,似乎摸索出過應對之道,但具體細節已經模糊。
隻隱約知道,那個時代第一批富起來的企業家們首當其衝,不少行業翹楚都被仿冒浪潮拍死在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