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遠沒有糾正這個稱呼,隻是微微頷首。
他深知,與下屬保持適當的距離,更有利於管理。
煙霧中,他的眼神銳利如刀:“有件事要你去辦...”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辦公室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顧方遠的聲音越來越低,顧大壯的眼睛卻越睜越大。
最後,這個鐵塔般的漢子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時,腳步比來時更加堅定有力。
轉眼一個月過去。
江南省安市,秦思梅任職的城市。
八十年代初,政府官員親屬任職限製尚不嚴格,因此她得以在父親管轄範圍內擔任要職。
市長辦公室內。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深棕色的實木辦公桌上。
秦思蘭咬牙切齒地坐在真皮沙發上,手指緊緊攥著沙發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大姐,咱們就沒彆的辦法懲治顧方遠了嗎?”她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秦思梅不急不慢地端起茶壺,熱氣氤氳中,她的麵容顯得格外平靜。
她將一杯熱茶輕輕放在秦思蘭麵前,茶杯與玻璃茶幾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究竟是想懲戒一下顧方遠呢?還是想拿走他的產業?”秦思梅在茶幾對麵落座,雙腿優雅地交疊,右手食指有節奏地輕叩膝蓋。
秦思蘭猛地翻了個白眼,身體不自覺地前傾。
“有什麼區彆?他從小吃咱們秦家的,喝咱們秦家的,連一身本事都是從咱們秦家學走的,拿他一點東西怎麼了!”她的聲音越說越高,最後幾乎是喊出來的。
秦思梅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放下茶杯的動作明顯重了幾分,茶水濺出幾滴在茶幾上。
雙手交叉置於膝上,目光如刀般直視秦思蘭:“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不覺得你這話說的有問題嗎?”
秦思蘭被這突如其來的嚴厲質問驚得往後一縮,後背緊貼在沙發靠背上。
她咽了口唾沫,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
“有...有什麼問題?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我覺得小弟說的對,如果顧方遠生長在農村,能有今天的成就嗎?他等於偷走了小弟的人生,我現在隻是收一點利息回來,有什麼關係。”
秦思梅的眉頭緊緊皺起,眉間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陽光勾勒出她挺拔的輪廓。
沉默片刻後,她突然轉身,聲音低沉而有力:
“秦思蘭,你給我聽好了。”她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釘進空氣裡,“你們想懲戒顧方遠我不反對,但把搶彆人的東西當做理所應當,那就是你的問題。”
她走回茶幾前,俯身撐在桌麵上,與秦思蘭四目相對。
“你說顧方遠搶走小弟人生,那我問你,學習成績是搶出來的嗎?與人交往是搶來的嗎?”
她的手指在桌麵上重重敲了兩下,“況且,小弟雖然在秦家日子過的不好,可顧方遠在咱們家過的就好嗎?”
秦思蘭的臉色漸漸發白,嘴唇微微顫抖。
秦思梅直起身,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
“不說平時零用錢,就連學費和校服都是在咱們這賣苦力湊的,所以他並不欠秦家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