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遠口中吐出一團濃白的煙霧,煙霧緩緩擴散,模糊了他臉上深邃的表情。
他的聲音透過煙霧傳來,帶著一種冰冷的、揭示真相的穿透力: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就連吳剛自己,從頭到尾,都根本沒有意識到,他一直以為的合作者兼‘白手套’侯強,才是隱藏在幕後真正的……主謀呢?
吳剛,或許直到入獄,都還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掌控全局的人,而侯強,隻是他手下一個辦事得力的‘夥計’。”
“這……這不可能吧?”韓文武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這個推論徹底顛覆了他對整個案件的認知。
“沒什麼是不可能的,”顧方遠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動作間煙灰簌簌落下。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地靠在牆上,目光悠遠。
“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問題的結論也會完全不同。”
他開始構建另一種場景:“侯強完全可以用一種極其高明的引導方式來促成此事。
比如,侯強告訴急需討好秦思梅的吳剛,他侯強)有極其可靠的渠道,需要大批量的特種鋼材,並且能給出一個吳剛無法拒絕的天價。
吳剛利令智昏,答應下來,然後動用自己供銷科科長的職權和智慧,想方設法貪墨、掉包廠裡的鋼材。
在吳剛自己的視角裡,整個事情從策劃到執行,都是他一手操辦的,他自然認為自己是當之無愧的主謀。
而侯強,隻是一個幫他聯係買家、處理贓物的‘白手套’或者聯絡人而已。”
顧方遠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但如果你跳出來,站在侯強的角度去看呢?
我侯強)隻是看似無意地提供了一條消息和一個誘人的價碼,甚至可能都沒直接下過命令,就成功地策劃並推動了這起龐大的國有資產倒賣案件。吳剛,不過是我手中一枚自以為是的棋子罷了。”
他深吸一口煙,將煙蒂摁滅,語氣變得更加凝重:“當然,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以侯強的能量和眼界,恐怕還不足以獨立運作這種涉及境外勢力的大事。
我懷疑,真正的幕後策劃者和最終受益人,就是那幫神出鬼沒的日本人!侯強,很可能也隻是一個被推在前台的代理人,或者高級一點的馬仔。”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顯示出內心的困惑。
“現在唯一讓我無法理解的是,侯強早不自殺,晚不自殺,為什麼偏偏要等到我出現。
並且剛剛揭穿他認識我、暗示他身份可能不止於此之後,就立刻毫不猶豫地服毒自殺?
我總感覺,這看似果斷的自我了斷背後,還隱藏著什麼我們沒觸及的關鍵秘密。”
韓文武在顧方遠抽絲剝繭的講述中漸漸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他順著老板的思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提出一個大膽的猜想。
“老板,您說……有沒有這種可能,侯強自殺的原因,並非完全因為案子本身,而是……和您個人有關?
會不會是您的某個仇家,在背後指使?
我總感覺,自從您出現在這個房間之後,侯強的反應和之前相比,有了非常明顯的區彆。”
“哦?”顧方遠來了興趣,身體微微前傾,“具體有什麼區彆?說說你的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