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秀從灶間出來，解下身上的圍裙，在遊鴻才胳膊上拍了一下。
“多大的人了，還冒失。快去洗手，飯都涼了。”
飯桌上，娘兒倆對著扒飯。
何雲秀的筷子不停地往遊鴻才碗裡送菜，嘴裡也問個沒完。
“在秦家那幾天，吃得好不好？他們沒為難你吧？”
遊鴻才扒飯的動作沒停，嘴裡含糊應著。
“都挺好，能有啥事。”
秦家的事，他三兩句就帶了過去，隻說是幫秦老爺子料理了些雜七雜八的小事。
何雲秀一輩子跟鍋碗瓢盆打交道，外頭的事，她不大懂。
可兒子這幾天的神色，加上今天下午秦家大院那邊傳來的那幾聲悶響。
總讓她心裡七上八下的。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看著悶頭吃飯的兒子。
嘴張了張，到底還是開了腔。
“小才……夏青那丫頭……她……她真就這麼走了？”
她聲音發緊，眼眶也跟著泛起一層水汽。
“我今天下午，好像聽見秦家那邊動靜不小，是不是……”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夏青她一個姑娘家，突然被那些凶巴巴的人帶走，她……”
“她一個人去那個什麼紀家，人生地不熟的，會不會挨欺負啊？”
何雲秀是打心眼裡喜歡紀夏青那個漂亮又“聽話”的姑娘。
雖然處的時間不長，可她早把紀夏青當未來的兒媳婦看了。
遊鴻才看母親一臉發愁，心裡又好笑又感動。
他放下碗，握住母親有些粗的手，笑著寬慰她。
“媽，您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好人有好報，夏青她命大福大，出不了事。”
“再說，她這次去紀家，可不是壞事。您想想。”
“她要真是那個什麼紀家丟了多年的大小姐，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往後咱們家，可就出貴人了！”
“到時候，十裡八鄉哪個不眼紅咱們？”
他故意說得輕鬆逗趣，想讓母親樂嗬樂嗬。
“說不定啊，以後我就不用辛辛苦苦掙錢養家了，直接一變，當個紀家的姑爺，天天山珍海味，吃香的喝辣的，那日子，嘖嘖……”
何雲秀給兒子這沒正形的話逗笑了。
臉上的愁也散了不少。
她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擰了下遊鴻才的耳朵，笑罵著。
“你個臭小子，就知道瞎咧咧！媽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這麼大，就是讓你去給人家當上門女婿，吃軟飯的？”
話是這麼說，可她語氣裡的擔心明顯少了。
停了停，她又歎了口氣，輕輕念叨。
“不過啊……夏青那孩子，確實是個好姑娘，長得好看，性子也好，又懂事，真是招人喜歡。”
何雲秀歎了口氣，眼神飄忽，像是透過窗欞望向了遙遠的什麼地方。
“也不知道以後……”
遊鴻才見母親又鑽牛角尖，忙斂了臉上的散漫，正色道。
“媽，您呐，就甭替她操那份心了。夏青那丫頭，機靈著呢，比您想的能耐大，自己個兒能把自己顧好。”
他頓了頓，聲音放緩了些。
“再說了，我跟她講好的，這邊事一了，我就過去瞅瞅。您要實在不踏實，到時候我領您一塊兒上紀家走一趟，她過得咋樣，您親眼一瞧不就全明白了？”
這話像顆定心丸，何雲秀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臉上也見了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