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舫在幽藍海水中劃出翡翠色尾跡,船頭"清蒸最香"的殘旗獵獵作響。王星倚著雕花欄杆,指尖蟹黃酥的碎屑引來成群銀鱗魚。滄溟玄單足踩在舵輪上,月白錦袍浸透海水,衣擺遊動著熒光海葵圖案。
"左滿舵!要撞上珊瑚礁了!"王星突然按住腰間震顫的靈獸袋,幽熒隔著布袋撓了他三下——這是小獸示警的習慣。
滄溟玄袖中甩出龍涎香繩纏住桅杆,另隻手往嘴裡塞進第五個糯米糍:"寧兄寬心,這船當年撞過南海定..."話未說完,千年硨磲的棱角擦著船舷掠過,珍珠粉如星雨紛落。十二隻硨磲精浮出水麵,舉著珊瑚叉戟罵罵咧咧。
穿過最後一道水幕結界時,幽熒突然鑽進靈獸袋深處。前方海域升騰起七重霞光,萬千發光水母托起三座水晶宮闕——最上層的珊瑚集如琉璃熔鑄,簷角懸掛鮫人淚串成的風鈴;中層的貝闕宮以夜光螺為瓦,窗欞間流淌著銀河般的熒光海藻;最下方的歸墟閣隱於黑霧,簷角青銅鈴無風自動,蕩開圈圈血色漣漪。
"兩位貴客請驗帖。"巡海夜叉鼻孔噴著氣泡浮出水麵,三叉戟往請柬上一戳。糖人化作的請柬突然扭曲,顯出北鬥吞海紋。夜叉綠豆眼瞪得滾圓,腮幫鼓出蛙鳴般的聲響:"千麵尊者的客?走蛟龍道!"
珊瑚集拱門由紅珊瑚與硨磲拚接而成,人麵燈籠魚含著夜明珠懸在梁上。王星剛踏過門檻,就被老龜精拽住衣袖。那龜殼上刻著"南海鑒寶第柒代傳人"的金漆,爪子卻沾著新鮮海泥。
"公子瞧瞧這禹王鼎!"老龜唾沫星子飛濺,"上周剛從歸墟打撈..."王星屈指輕彈鼎耳,青銅回音裡混著三日前剛刷的防腐漆味。
滄溟玄擠過來時頭頂斜插鸚鵡螺,紫袍沾著可疑的粘液:"我剛在那邊被騙三百鮫綃..."他晃著手裡冒牌避水珠,珠芯卡著半片磷蝦尾,"說是東海龍宮流出的,結果用鮫人淚一照..."
王星忍笑摸向懷中銅錢,落寶金錢的震顫自膻中穴傳來。循著感應走到角落攤位,老蚌精正在兜售發黴珊瑚:"千年血珊瑚,治癔症、破心魔..."
"這個怎麼賣?"王星指向墊桌腳的青石。銅錢震顫如蜂鳴,石皮下透出萬年玄冰髓的寒氣。
老蚌精綠豆眼轉了三圈:"搭頭!買珊瑚送石頭!"
"那我隻要搭頭。"書生摸出顆麥芽糖,"珊瑚留給下個有緣人。"
蚌精剛咬碎糖塊,瞳孔突然放大——糖心裹著半縷時間法則,足夠讓他在幻境裡當三百年富翁。
轉過七重珊瑚屏風,貝闕宮門前兩尊夜叉正在查驗資財。滄溟玄掏出嵌著龍鱗的三叉戟晃了晃,守衛觸須般的眉毛立刻彎成諂媚弧度。王星剛要摸出玄冥重水,靈獸袋突然鼓起——幽熒尾巴卷著塊黑玉牌探出袋口。
"歸墟令?!"滄溟玄倒吸冷氣,龍族豎瞳縮成細線,"寧兄你..."
"路上撿的。"王星麵不改色將玉牌塞回布袋。實則是破禁時銅錢震落的暗格之物,沒料到能直通歸墟閣。
宮闕內流光如織,王星停在一處鮫綃鋪前。老板娘展開的"冰蠶天衣"泛著月華,滄溟玄突然傳音入密:"看那支素玉簪!"
簪身看似尋常,簪頭星紋卻暗合紫微垣。王星假意試戴,銅錢虛影掃過識海——這竟是天衍宗三百年前遺失的"銀河簪"。
"此物..."老板娘朱唇輕啟,幽熒突然在袋中打個噴嚏。時間凝滯的三息裡,王星已用黃泉木換了玉簪,順走櫃台上半包雲霧茶。老板娘回神時,隻見案頭多出塊雕著往生咒的陰沉木。
"兩位要出貨?"當鋪掌櫃是隻八爪魚精,每條觸須都纏著水晶放大鏡。王星倒出九幽寒鐵時,三條觸須激動得打結:"寒鐵三百斤,作價兩萬鮫綃!"
滄溟玄突然按住鐵塊,指尖亮起龍族秘紋。寒鐵表麵浮出玄冥重水凝成的霜花:"浸泡過冥河水的寒鐵精,至少五萬。"
八爪魚噴出墨汁染黑櫃台:"四萬五!不能再多!"
交易達成後,王星拋著鼓囊囊的鮫綃囊:"蒼溟兄這砍價功夫..."
"家學淵源。"青年得意挑眉,龍紋在頸側若隱若現,"我三舅姥爺當年把西海龍王冠上的東珠,從三萬鮫綃砍到三筐海帶。"
路過賭坊時,王星突然駐足。銅錢感應到某塊賭石裡封著《太虛經》殘頁,他隨手押上五十鮫綃:"要那個像李太白酒壺的。"
石皮剝落的刹那,劍氣衝霄而起。賭坊老板的章魚觸須纏住珊瑚柱哭嚎——這石頭在庫房墊了六百年桌腳。
申時三刻,歸墟閣升起十二盞血色燈籠。王星捏著黑玉牌剛要動身,滄溟玄突然拽住他衣袖:"寧兄可聽過"鮫人燭"的傳說?燭滅之時..."
閣樓方向傳來編鐘悶響,海水中浮起水墨畫卷。其中一幅繪著青銅棺槨,九條玄鐵鏈纏著共工神像。王星懷中共工像突然發燙,底座黑水玄紋與畫中棺紋嚴絲合縫。
"明日壓軸的是共工顱骨。"滄溟玄摩挲三叉戟的龍鱗紋,"但我嗅到..."他鼻尖微動,"禹王鼎的土腥味。"
幽熒突然撓了撓王星後腰,時間漣漪指向西北茶樓。戴青銅麵具的巫族正在把玩玉玨,玨上浪花紋與共工像底座如出一轍。當那人轉身時,王星瞥見他耳後閃著幽藍光芒的逆鱗。
有道是:
青舫破浪探蜃樓,
珊瑚貝闕競風流。
玄冰暗藏寒玉髓,
銀簪猶帶舊時愁。
賭石坊中劍氣湧,
當鋪門前墨汁稠。
歸墟閣上燈籠赤,
潛龍入海待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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