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將砂礫烤得發紅，王星踩著懸壺劍掠過最後一片戈壁。身後西荒荒漠的界碑"哢嚓"裂開道縫——這已是三天來被餘波震碎的第七塊界碑。他隨手扯開染血的衣襟，古銅色胸膛上五道爪痕正滲出黑氣，那是天魔殿"蝕骨魔尊"留下的餞彆禮。
"第十一波。"懸壺劍穗上的佛門玉符突然發燙，王星反手劈出星河劍氣。十丈外看似普通的仙人掌轟然炸開，藏在其中的三眼魔修來不及慘叫，就被劍氣絞成血霧。沙地突然塌陷，九具裹著符咒的屍傀破土而出，心口鑲嵌的骷髏佛珠亮起血光。
"沒完了是吧？"王星淩空踏出禹王鎮天步，混沌之氣凝成山嶽虛影。衝在最前的屍傀"哢嚓"跪進沙地，骨縫裡鑽出的噬魂蟲卻被五行神光刷成飛灰。他並指在劍鄂一抹，燭龍逆鱗泛起微光："刹那永恒！"
三息光陰凝滯，足夠他捏碎九顆骷髏佛珠。當屍傀化作黑水滲入沙地，懸壺劍尖已挑起枚刻著天魔殿印記的玉簡。神識剛探入，玉簡突然炸成毒霧，霧中浮現個戴青銅佛麵的虛影："五行神光果然名不虛傳，但接下來這萬裡歸途..."
"廢話真多！"王星張口噴出混沌龍息，毒霧連帶虛影一同湮滅。他望向東方赤霄山脈隱約的輪廓，嘴角扯出冷笑："想累死小爺？偏要去李太白的試劍石歇腳！"
赤霄山脈的玄武岩泛著鐵鏽色，王星蹲在試劍台上時，靴底還粘著西荒特有的赤砂。懸壺劍"叮"地插進岩縫，劍身自動流轉的星河劍氣驚起岩壁上棲息的鐵羽鷹。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混沌之氣順著指尖灌入岩壁，斑駁的狂草突然迸發青光。半截埋在碎石中的青銅劍嗡嗡震顫，鏽跡剝落後露出《破軍劍訣》銘文，上麵劍氣殘留三百年未散，逼得王星周身混沌之氣自動流轉。
"李太白..."他伸手撫過石壁上凹陷的劍痕，指尖突然傳來刺痛——有道淩厲劍意順著經脈直衝丹田，卻在觸到混沌金身時化作青煙。
"小友這身修為，倒是配得上太白的試劍石。"
沙啞聲音從岩石後傳來，王星劍指已凝出混沌龍影。卻見個蓬頭垢麵的老者抱著酒葫蘆晃出來，腰間掛著七把長短不一的斷劍，最長的不過兩尺。
"前輩是？"王星沒放鬆警惕。這老頭看似醉醺醺的，但能在他天仙神識下悄無聲息靠近，絕不是尋常守山人。
"劍塚裡掃落葉的。"老者仰頭灌了口酒，渾濁眼睛突然清明，"倒是你，身上沾著天魔殿的蝕骨香，還敢大搖大擺摸劍痕？"
王星瞳孔微縮。三天前在西荒邊境，他確實中過天魔殿的蝕骨毒霧，當時用五行神光刷了七遍才祛除乾淨。
"蝕骨香遇劍氣則顯形。"老者突然甩出酒葫蘆，琥珀色酒液在空中凝成鏡麵。王星低頭看去，自己影子肩頭果然飄著縷黑煙。
懸壺劍應聲出鞘，星河劍氣裹著五行神光刷過周身。黑煙發出"滋滋"聲響，竟凝成個猙獰鬼麵："王星！你逃不出西荒..."
"聒噪！"王星並指斬斷黑煙，混沌之氣將鬼麵碾成粉末。轉身對老者抱拳："多謝前輩提點，不知..."
話沒說完，腳下試劍台突然震動。三百道劍痕同時發光，在玄武岩表麵交織成星鬥圖案。王星懷中某物突然發燙——是半月前斬殺天魔殿長老時繳獲的青銅陣盤。
果然藏著後手！"他冷笑捏碎陣盤，碎片卻化作流光沒入試劍石。石壁上的"千裡不留行"五字突然滲出黑血，整個赤霄山脈響起鬼哭。
老者醉眼猛然睜大："天魔殿竟敢玷汙太白劍意！"七把斷劍自動出鞘，在空中擺出北鬥陣勢，"小子，會喝酒嗎？"
王星甩出個玉瓶："藥王穀的醒神釀！"仰頭灌下一口，混沌之氣裹著酒液噴在懸壺劍上。劍身星河流轉間浮現青蓮虛影，竟與試劍石產生共鳴。
"好劍！"老者眼睛發亮，斷劍陣壓下黑血劍氣，"太白劍意最重逍遙，你且看好了——"
七把斷劍突然合成三尺青鋒，老者身法快得拉出殘影。王星隻覺眼前綻開千朵青蓮，每片花瓣都是精純劍意，將石壁黑血逼得節節敗退。
"這才是"青蓮劍歌"！"老者長嘯聲中，試劍石"哢"地裂開縫隙。王星瞅準時機，懸壺劍帶著混沌龍影直刺裂縫，劍尖挑出團跳動的黑霧。
黑霧中浮現天魔殿長老虛影："小子，你以為出了西荒就能..."
"廢話真多！"王星左手捏碎三張雷符，右手懸壺劍引動天雷。紫雷混著混沌之氣劈下，將黑霧連同殘留神識劈得灰飛煙滅。
老者收劍入鞘，酒葫蘆拋給王星："你這路數，倒像是把天衍宗、須彌山和龍族的本事燉成一鍋。"
"管用就行。"王星抹了把臉上的雷火灰，突然皺眉，"前輩方才用的身法，和天衍宗韓非長老的"踏星步"有七分相似。"
老者喝酒的動作頓了頓，破舊衣襟裡掉出半枚玉玨。王星眼尖，看見玉玨上刻著"青蓮"二字——這分明是天衍宗核心長老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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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那小子..."老者突然笑出聲，"當年他學踏星步，摔碎了三十二塊試劍石。"
"小友可知，當年太白仙尊在此飲儘三壇"焚心釀"，才悟出這招"青蓮蕩魔"？"
王星頭也不回，懸壺劍自主出鞘三寸。身後抱酒壇的老者醉步踉蹌，腰間葫蘆卻發出萬劍輕鳴："好強的混沌道韻，可惜..."他打了個酒嗝，"劍意不夠純粹。"
"劍是凶器，要那麼純粹作甚？"王星翻腕震飛襲來的酒盅，九轉金紋在腕間凝成龍鱗狀。
殘陽浸透葬劍池時，王星正盯著掌心消散的魔氣。李青蓮的醉意早醒了七八分，正用太白殘劍攪動池水："這青銅陣盤是"蝕心鎖"的子器，能追蹤被附身之人——你這一路怕是早被種下魔種。"
"難怪那些屍傀能源源不斷找上門。"王星扯開衣襟，心口孔雀翎金紋中果然藏著點黑斑。他並指如刀刺入皮肉，硬生生剜出團跳動的黑霧："可惜他們不知道，混沌之氣最擅吞食這些小玩意。"
李青蓮突然擲來酒葫蘆："用這個！"瓊漿淋在黑霧上，竟發出劍刃刮骨之聲。天魔殿魔頭淒厲的咆哮響徹山穀："李太白！又是你壞我好事..."
"吵死了。"王星一腳踩散黑霧，仰頭灌下烈酒。灼燒感讓他想起藥王穀的醒神湯，還有柳如煙揪著他耳朵喂藥的場景。
池水忽然映出陸子期的虛影，陣盤在青光中轉動："王兄，天衍大陣第三重需五行神光為引..."幻象未散，又見柳如煙在丹房叉腰："再敢剜肉療傷，姑奶奶把你煉成人丹！"
晨霧未散，懸壺劍已引著朝霞在崖壁刻下新痕。王星收劍回望，李青蓮正醉臥雲海拋來枚劍形玉簡："東去三萬裡過淩虛劍峽，替老夫給李太白帶句話..."他故意拉長語調，"就說——劍塚的酒，比他那"洗劍潭"的餿水強百倍！"
王星大笑踏劍而起，九轉金紋映得雲層璀璨如鎏金。身後萬千殘劍齊鳴，恍惚間似有青衫劍客與他並肩破空。
懸壺劍斬開雲浪時，他屈指彈在劍身。龍吟般的劍鳴驚散群鳥，也驚醒了蟄伏在劍峽深處的某個存在...
賦詩作結：
萬裡歸途血染塵，魔影憧憧困此身。
神光刷落千重劫，劍氣縱橫百戰痕。
巧破奸謀消隱患，笑飲烈酒見本真。
且看青衫淩虛日，再續天衍不滅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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