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牧一愣，雖然還是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端起茶碗，一飲而儘。
“老師，非是弟子矯情，實在是江湖之事，乃是弟子所謀，更何況，江湖紛亂，單憑師兄弟幾人，恐怕會力所不逮吧！”
“事情終究需要有人去做的，不是你，那便是彆人，牧兒，今日為師便教你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一課。”
“人力終有限，縱然是你，天資卓越，你也隻是一個人罷了。”
“有很多事情，需要彆人去幫你做，也必須要彆人去幫你做。”
“眼下，你年紀尚幼，雄心勃勃，自覺可以改變整個世界，這沒錯，然而，當有一天你無力分身之時，當你發現，你也有無法解決的事情之時，你便會明白，人終究隻是人。”
“你不是神，你也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解決的。”
“更何況，你乃是我大晉儲君，你的肩上，需要扛起整個帝國，若是事必躬親，你有何來的時間，一統天下呢？”
“事情確實要做，但不必每一件，都是你自己去做，你的身後，有這麼多人跟隨，難道你就篤定了，他們做不好嗎？”
“諸如宗哲，諸如武軒，昭陽，趙庚他們，作為太子所屬，他們本就不該是單純的護衛者和執行者，牧兒，你懂這個分寸嗎？”
聽著老師的話，姬牧沉默了。
今日老師之言，錯了嗎？
不，並沒有，或者說，今日老師這些話，就是為了點醒他的。
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定位都極高，或者說，在他看來，整個天下的事情，都將握在他的手中。
商路不暢，他親自出手，改變商業模式，開拓商道，研發新產品，用數年時間，讓商部發展，近乎於席卷了整個帝國。
武部高手不足，他親自出馬，暗自尋訪，或鎮壓，或收服，從而奠定了武部之基。
軍部無力籌建，同樣是他，事必躬親，製定諸多軍武製度，加之訓練之法，才堪堪造就了，如今軍部將士的悍勇。
可以說，如今整個東宮所屬，近乎於方方麵麵，都是他這個東宮太子，親力親為的。
誠然，如今的東宮八部，已然初具規模，其中的密部和武部，更是有了淩駕頂峰的資格。
可問題是，他這樣做，就真的對了嗎？
一個龐大的組織，需要的是各方人才的共力，是所有人的通力合作，一個人的努力，一個人的奮鬥，哪怕最終成功，終歸隻是一個獨夫罷了。
勢力如此，國家更是如此。
“老師，姬牧受教了！”
反應過來的姬牧，整理了一下衣衫，對著這位時刻關注自己心態變化的老師，重重一禮。
看著姬牧的樣子，夫子公叔敖撫了撫胡須，眼神之中，滿是欣慰之色，自己的這個弟子，雖是犯了每一個少年者的通病，但在點醒他的那一刻，他懂得去改變。
這很好。
人生一世，總有年少輕狂，總有覺得天下乃是自己的鋒芒。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你才會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非你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