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映骨】
洛陽橋的月光在菩薩掌心凝成水窪,張衛東跪坐在浸透星髓液的青石板上,看懷中的孩子攥著半枚珠母簪花酣睡。田七爺的趕屍鞭纏著從菩薩眼窩取出的月光石,石心滲出的血絲正與孩子胸前的媽祖紋同步搏動。
"這石頭吃透了思念。"老田用鞭梢挑開孩子衣襟,露出心口淡青的饕餮紋,"你媳婦把魂兒繡進石髓了。"
衛東的指尖觸到月光石,五百年前蔡襄督造石橋的鑿擊聲突然湧入耳膜。在那些叮當聲裡,他聽見秀蘭被捆在星艦手術台上的悶哼——她的閩南紅衣裂成絲縷,簪花圍的珠母正被媧皇族逐個剜取。
"疼……"孩子突然在夢中抽噎,小手無意識地在虛空抓撓。衛東將月光石貼上那處胎記,石心的血絲突然遊出,在孩子胸口繡出半幅蟳埔簪花圖。
【潮繡牽魂】
子時的潮水漫過宋代碑刻,殘缺的簪花圖在月光中浮動。七處珠母空缺的位置滲出靛藍熒光,拚出秀蘭被囚禁的星艦坐標。田七爺的紫金鈴突然炸裂,鈴舌滾落處顯影出半行血書:
"七珠歸位日,母子連心時。"
衛東突然將孩子摟得死緊,二十年來他第一次完整說出那句話:"阿母在等我們救她。"懷中的小人兒睫毛顫動,在月光石輻射下竟顯出幾分秀蘭的輪廓。
"哭!"田七爺突然掐住孩子虎口,"你媳婦的魂兒卡在星海夾縫,要親生骨血哭開天門!"
月光菩薩的殘臂突然墜落,砸碎的蓮花座裡浮出枚蟳埔女的骨簪。衛東抓起骨簪劃破掌心,黑血混著星髓液滴在孩子眉心——洛陽橋的萬枚牡蠣突然齊聲泣鳴,聲浪震碎雲層,露出藏在月輪背後的媧皇星艦。
【血橋通天】
嬰孩的哭聲撕開裂帛般的夜幕,五百丈石橋在聲波中量子化。秀蘭的虛影從星艦艙門跌出,閩南紅衣浸透星髓液,腕骨拴著的基因鎖鏈嘩啦作響。
"阿母的乖仔……"虛影的手指終於實化,觸到孩子淚濕的臉蛋。蟳埔簪花圖突然從孩子胸口剝離,七處珠母空缺迸出血線,將母子二人的血脈與石橋錨定。
田七爺的趕屍鞭纏住星艦探出的機械觸手:"快!把簪花補全!"
衛東咬碎月光石,石粉混著黑血抹在骨簪上。當第七顆珠母在虛空中亮起時,整座洛陽橋化作青銅巨弩,帶著千年相思的勁道將星艦射向銀河深處。
【故園潮生】
晨霧中的石橋回歸寂靜,孩子蜷在衛東懷裡吮著月光石殘片。田七爺拾起半枚珠母,內壁顯影著泉州蟳埔的晨曦:"該去她長大的漁村了,有些債得當麵還。"
衛東望向退潮後的灘塗,昨夜量子化的牡蠣重新爬上石墩。有早起的蟳埔女哼著《天烏烏》走過石橋,發髻的簪花圍缺了枚珠母,在晨光中像個未圓的月亮。
孩子忽然伸手抓向漁女的背影,掌心珠母紋滲出星芒。二十年來,衛東第一次看清希望的模樣——它藏在故鄉的晨霧裡,是母親簪花上那顆永不墜落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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