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串豌豆打在發黴木屋封死的窗戶上,艾蕊薩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在新剝下來的腥臭羊皮毯上翻了個身。
“瞧瞧我們新來的小夫人,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來了,不禮拜也不梳洗打扮,搞不懂陛下怎麼看上她的。”
“唉,少說兩句,這是灰水來的那位主兒,生氣了可是要殺人的。”
“可憐了新皇後,前幾個孩子都夭折了,上個月出了大紅了,結果還是個丫頭,哭起來像貓似的。”
艾蕊薩被吵得睡不著覺,伸著懶腰推開房門,木屋裡陰濕的味道彌漫在臟汙的亞麻襯衣上。
地基下陷,布滿黴斑,蜘蛛結網,跟當年住的柴房一模一樣。
卡修斯是想用這種方式幫她回憶美好的過去嗎?好可笑啊。
餘光瞥見邊搓衣服邊話家常的婦人們,白白綿綿的泡沫順著土坡灌進灌木叢裡,像朝露般濕漉漉地掛在草葉上。
“小夫人,你睡醒了,我帶你去做個飯前晨禱。”婦人甩了甩手上的胰子沫。
對於把一切希望寄托於神的廢物來說,尊重無神論者的信仰,確實比登天還要難,艾蕊薩也懶得理會。
“我的早飯呢?”艾蕊薩根本不理會她說的話,徑直走向廚房。
“不可以,夫人,這世上的食物都是神明賜予的,倘若您再這麼忘恩負義,您恐怕會跟您的父母落得同樣的下場。”婦人追過來放肆地說道。
“我父母的下場?我父母的下場?”艾蕊薩臉色鐵青,抓住婦人揪著自己袖子的臟手質問道,“卡修斯跟你說我父母什麼下場?”
“你……你怎麼能直呼老爺的名諱,夫人受寵也該守規矩才是,夫人是比王後年輕貌美,可是明年也年輕嗎?後年也年輕嗎?”
婦人自知失言,隻得胡言亂語想搪塞過去,旁邊滿身是泥的小孩跑過來對著艾蕊薩又踢又打。
“壞蛋,放開我媽媽,再不放手就像你媽一樣得了臟病爛在妓院裡,像你爸一樣被吊死,你全家都是壞人,都該下地獄,下油鍋!”
聞言,婦人張了張嘴正想解釋,“這孩子小不懂事……”
“子不教,母之過,小的不懂事就教育大的唄。”
艾蕊薩便一手掐著脖子迫使婦人張大嘴,一手拿起水果刀去割她的舌頭。
“混蛋,給我住手,你敢碰我媽媽我弄死你!我要把你綁在火爐子上,燒死你,燙死你!”
小孩怨毒的眼睛瞪得像銅鈴,狠命拽著艾蕊薩的袖子,拉扯間婦人半張臉都被切開了。
哐啷——
染血的刀掉在地上,小孩撿起刀,揮舞著要砍艾蕊薩,卻被一群仆婦拉住胳膊。
“你不能這樣,她從前是老爺最寵的家奴,現在更是懷了老爺的孩子,你要是傷了她,全家都活不成了。”
“是啊,有什麼事好好說,大不了告訴老爺,老爺英明神武,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彆再鬨了,先帶傑裡媳婦找個大夫包紮,不然出血多要出人命的!”
聽著家仆們七嘴八舌的勸說,艾蕊薩抹了抹身上的血汙,自顧自地拿起培根夾麵包吃了起來,仿佛自己是個局外人。
“彆胡說八道,還不是這小崽子嫌棄他母親身份低賤,拉著我的手砍了他媽媽,自己是個奴隸,還管不住肚子生一堆孩子也做奴隸。”
艾蕊薩眼裡儘是怨毒,不知是恨這仆婦僭越,還是恨同樣低賤的父母生出自己,讓自己重複這種惡心的日子。
“我看誰敢給他治病,給我記住了,以後卡修斯不在,我就是這裡唯一的主人,誰敢忤逆我,死!”
話落,仆婦們立刻璡了聲,好一會兒,才有膽大的上前來伺候用膳。
“夫人,你一直吃麵包不乾嗎?奴婢給您拿點燕麥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