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一步,剛剛恢複知覺的右腿就傳來一陣刺痛,但這疼痛遠不及他心中的屈辱。一個曾經在槍林彈雨中穿梭的兵王,如今卻淪落到需要靠人施舍度日。
“真正的尊嚴不是來自彆人的施舍,而是來自你自己的選擇。”陳宇的話在他腦海中回蕩。
鐵塔停下腳步,望著手中那張輕飄飄的銀行卡,忽然苦笑一聲。他拿出手機,艱難地操作著——這些年為了給妹妹治病,他甚至買不起一部像樣的智能手機。
“陳先生,錢我會還你的,加倍。”他發出這條短信後,將銀行卡小心翼翼地收進內衣口袋,仿佛那是什麼易碎的珍寶。
......
第二天清晨,陳宇剛走進公司,前台小姐就急忙迎上來:“陳總,昨天那個大個子早上來了,留下這個就走了。”她遞過來的,正是陳宇給鐵塔的那張銀行卡。
江若晴恰好走過來,看到這一幕不禁皺眉:“這人真是不知好歹,你好心幫他,他卻不領情。”
陳宇接過銀行卡,眼神深邃:“不,他若不是有難言之隱,絕不會拒絕這筆錢。一個寧肯拖著殘腿做打手也不願接受施舍的人,必然有他的堅持。”
“需要我去查查他的背景嗎?”江若晴問道,“或許公司可以給他提供一個正經工作,比如保安隊長。我看他的身手很不錯。”
陳宇沉吟片刻,搖搖頭:“先不必。若是緣分未儘,自會再見。”
接下來一整天,陳宇忙於新廠區的建設事宜。隨著公司業務迅速擴張,原有的生產車間已經無法滿足需求,新的廠房正在緊鑼密鼓地建設中。
夜幕降臨時,陳宇獨自一人來到新廠區視察。月光下,剛剛完成主體結構的廠房巍然矗立,空氣中還彌漫著水泥和鋼材的氣息。
“很快,這裡將會誕生改變許多人命運的藥物。”陳宇輕聲自語,腦海中已經規劃好了一係列新藥的生產計劃。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忽然感應到什麼,轉頭望向南邊的方向——那是城市的老區,有著大片待拆遷的舊樓房和天橋底下的臨時居住區。
“原來在那裡。”陳宇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
第二天一早,陳宇驅車來到南城的天橋區。這裡是南江市最古老的區域,狹窄的街道兩旁是斑駁的舊樓,橋洞下隨處可見臨時搭建的簡陋住所。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和貧窮的氣息。幾個衣衫襤的孩子在坑窪不平的路麵上追逐玩耍,老人們坐在門前的小凳上,眼神麻木地看著過往的零星行人。
陳宇沿著狹窄的巷道慢慢走著,靈識如水銀瀉地般向四周蔓延。很快,他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那是鐵塔身上特有的,經過鐵血洗禮後留下的痕跡,混雜著草藥的苦澀味道。
轉過一個拐角,陳宇在天橋底下一個用塑料布和紙板搭建的簡陋窩棚前停住了腳步。
窩棚裡傳來壓抑的抽泣聲,然後是鐵塔那特有的低沉嗓音:“小櫻,哥對不起你...哥又沒能湊夠錢...”
“哥,你彆這樣。”一個輕柔如羽的女聲響起,“小櫻不要治眼睛了,我們回老家吧。那裡開銷小,你可以找份正經工作...”
“不行!我說過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鐵塔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都是哥的錯,要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
“哥,那是我自己的選擇。”女聲依然溫柔,“能換哥哥平安,小櫻失去眼睛也值得。”
陳宇靜靜地站在窩棚外,沒有立即進去。透過塑料布的縫隙,他看到鐵塔正跪在一個坐在簡陋輪椅上的少女麵前,肩膀因抽泣而不停抖動。
那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麵容清秀蒼白,一雙本該明亮的大眼睛卻毫無神采,空洞地望著前方。她伸出瘦弱的手,準確無誤地撫上鐵塔的臉頰,為他擦去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