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車平穩地駛入城郊的林蔭道,車輪碾過鋪滿落葉的路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車窗外,成片的香樟樹連綿不絕,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在地麵織就斑駁的光影。
陳宇靠在特製的座椅上,鼻尖縈繞著空氣中草木與泥土混合的清新氣息,這與醫院裡常年不散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讓他緊繃了許久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
“快到了。”
林詩瑤輕聲開口,伸手替陳宇調整了一下靠枕,指尖不經意觸碰到他的手背,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
坐在旁邊兒童安全座椅上的念雨立刻湊過來,小手裡攥著一朵剛摘的小雛菊,獻寶似的遞到陳宇麵前:“爸爸,你看!好漂亮的花!”
陳宇微微側頭,看著女兒亮晶晶的眼睛,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他想抬手摸摸女兒的頭,手臂卻還帶著術後的酸脹感,隻能輕輕“嗯”了一聲。
念雨立刻會意,
小雛菊彆在陳宇的衣領上,奶聲奶氣地說:“這樣爸爸就和小花一樣好看啦!”
車子最終停在一棟白色的獨棟彆墅前,門口掛著一塊木質門牌,上麵刻著“綠宛”兩個字,字體溫潤,透著幾分雅致。
彆墅的一層外牆被細心地加裝了無障礙坡道,幾個穿著家政服的工作人員早已等候在門口,見到車子停下,立刻上前幫忙攙扶陳宇。
“房間在一樓東邊,陽光最好的位置,康複器械都按康複師的要求放在陽光房了。”林詩瑤推著輪椅,一邊走一邊向陳宇介紹,“我把書房也挪到了一樓,你要是想處理點事情,隨時都能去。”
陳宇被推進臥室,目光下意識地落在落地窗外——那裡是一片精心打理的小花園,種著月季、繡球和幾株修剪整齊的冬青,角落裡還搭了一個小小的秋千架。
他深吸一口氣,胸口的沉悶感仿佛被這滿室的陽光與生機驅散了不少,連帶著連日來因昏迷和康複帶來的煩躁,也淡了幾分。
下午兩點,康複師準時上門。
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年輕女人推著器械走進陽光房,先仔細檢查了陳宇的術後恢複情況,隨後開始指導他做被動關節活動。
冰涼的醫用凝膠塗在膝蓋上,康複師的動作輕柔卻有力,每一次按壓和拉伸,都伴隨著細微的酸脹感。
陳宇咬著牙堅持,額角漸漸滲出細汗。
“爸爸加油!”念雨不知何時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旁邊,手裡拿著一個卡通小風扇,對著陳宇的方向使勁扇風,“就像奧特曼打怪獸一樣,堅持住就能贏啦!”
童言童語讓緊繃的氣氛多了幾分暖意,陳宇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柔和下來。
他看著女兒認真的模樣,原本有些抗拒的康複訓練,似乎也沒那麼難熬了。
林詩瑤則坐在不遠處的藤椅上,麵前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目光卻時不時飄向陳宇這邊,見他狀態好轉,眼底的擔憂也淡了些。
傍晚時分,夕陽將天空染成溫柔的橘粉色。
保姆端上精心準備的晚餐,餐桌上擺著三副碗筷——陳宇的餐食是熬得軟爛的蔬菜雞肉粥,上麵撒了少許切碎的蔥花,旁邊還放著一小碟清甜的蘋果泥。
念雨坐在兒童餐椅上,捧著自己的小碗,一邊小口喝粥,一邊嘰嘰喳喳地講著幼兒園裡的趣事:“今天老師教我們畫小鴨子,我畫的鴨子有大大的眼睛,老師還誇我啦!”
林詩瑤耐心地聽著,偶爾幫陳宇盛一勺粥遞到嘴邊。
陳宇小口吞咽著,目光落在妻子和女兒身上,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踏實感。
從前他總忙著處理公司事務、應對各種危機,很少有這樣安安靜靜陪家人吃飯的時刻,如今這樣平淡的日常,竟成了最珍貴的慰藉。
夜深後,念雨早已睡熟。林詩瑤坐在陳宇的床邊,手裡拿著一本翻開的書,卻沒有心思看。
她握住陳宇的手,輕聲說:“公司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安心康複就好。等你好一點,我們可以在花園裡搭個葡萄架,秋天就能吃葡萄了。”
陳宇看著她眼底淡淡的青黑,知道她這些天既要照顧自己和女兒,又要處理公司事務,肯定沒休息好。他張了張嘴,聲音還有些沙啞:“你也……彆太累。”
林詩瑤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眼眶微微泛紅:“我不累,隻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夜深人靜時,陳宇躺在床上,借著窗外的月光,悄悄嘗試調動體內的透視異能。
從前隻要他集中精神,眼前的牆壁便能變得透明,可如今無論他怎麼努力,視野裡隻有熟悉的天花板。
他心中閃過一絲悵然,卻很快釋然——那塊帶他穿越時空、賦予他異能的“時空源石”早已消失,或許這份異能本就不屬於這裡。
他側頭看向旁邊小床上熟睡的念雨,小小的身子蜷縮著,像隻溫順的小貓,心中默默想:用一身異能換這樣一世安穩,值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剛透過窗簾縫隙照進房間,康複師便準時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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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訓練內容是借助助行器嘗試站立,林詩瑤和保姆一左一右扶著陳宇,念雨則站在不遠處,手裡舉著一個小小的獎牌玩具:“爸爸加油!站起來就能拿獎牌啦!”
陳宇深吸一口氣,在康複師的指導下,慢慢將力量轉移到雙腿。
起初雙腿還在微微顫抖,他咬著牙堅持,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時,耳邊傳來念雨清脆的加油聲,他猛地咬牙,硬生生穩住了身形——雖然隻有短短幾秒,卻讓在場的人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爸爸好厲害!”念雨立刻跑過來,把玩具獎牌掛在陳宇的脖子上,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林詩瑤看著這一幕,眼眶微微濕潤,她拿出手機,悄悄拍下了這張畫麵:陽光灑在三人身上,陳宇靠在助行器上,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念雨抱著他的腿,林詩瑤站在旁邊,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午後,陳宇坐在輪椅上,被林詩瑤推到花園裡。
念雨在旁邊的草地上追著蝴蝶跑,笑聲像銀鈴一樣清脆。
林詩瑤從身後拿出一條薄毯,蓋在陳宇的腿上,輕聲說:“等你再好些,我們去後山看看,那裡有一片向日葵花田,現在應該開得正好。”
陳宇抬頭望向遠處的天際,湛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白雲。
他伸出手,感受著微風拂過指尖的觸感,心中一片平靜。曾經他以為,隻有在手術台、在談判桌、在與敵人的較量中才能找到自身的價值,可如今他才明白,能這樣陪著家人,看著女兒長大,看著妻子展露笑顏,才是生命中最珍貴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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