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有他們在忙活,薑歲陪著宋清如進了屋,張仁良跟遲愛國坐在二房圍出的小院子裡嘮嗑。
“營長,你轉業的事情打算什麼時候跟家人說?”
路上營長再三叮囑他先不要跟他家人說自己轉業的事情,那會兒他還不太明白。
轉業也算是好事,為啥不能說?
他也想不通營長為啥還要跟彆人換地方,離家近不是更好嗎?
這會兒他隱約有些明白了,離家近有時候並不是什麼好事,尤其在人口多的大家庭裡,各有各的心思。
“再等等吧,至少要等我腿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再說。”
前世重傷醒來後,知道自己因為腿傷不得不退伍時,他婉拒了團長為自己安排的工作,大方得讓給了其他人。
甚至為了不給部隊添麻煩,他不顧腿傷還未好全就早早就讓人送他回家了。
誰知回家的境遇如此糟糕,將他治療腿傷的費用全都壓在了妻女身上,這才導致了後來的種種悲劇。
這輩子他放下了所謂的臉麵,沒再去做大好人,而是選擇了自己的小家,接受了領導安排的工作。
也沒再硬撐著非要回家了,留在醫院積極配合治療,等到腿上的傷口恢複得七七八八才動身回家。
這輩子他隻想守著媳婦孩子,看著兩閨女長大成人,結婚生子,幸幸福福得過日子。
對親娘,他做不到不怨恨,也做不到去報複,唯一能做的隻有遠離。
離開這個地方,對清如和孩子們來說也是一種新的開始,不用再受她們奶的磋磨了。
“嗯,我也這麼覺得,這事兒還是瞞著點好。”
不怪張仁良拿壞心思揣摩老太太,實在是她老人家表現得太心急。
見到營長受傷後,她也就在院子裡哭了一小會兒,回屋就調整好了心情。
還喊來了那個在上學的小兒子,當著他們的麵那是一頓誇,就差沒明說讓部隊給安排個工作了。
張仁良是真怕老太太若是知道營長退伍給安排了工作,搞不好會趁著他腿還沒好全,逼著他把工作讓給弟弟。
這種偏心眼的事兒完全有可能發生,他在鄉下見多了。
要不然“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這俗語也不會在老百姓之間如此廣為流傳。
“我的事兒我心裡有數,你不用為我擔心,回部隊了好好訓練。”
遲愛國勾起嘴角,朝著張仁良露出了一抹笑。
隻是這淡定輕笑之後,他經曆了多少苦楚,付出了多麼慘痛的代價,無人知曉。
前世的種種絕不會重演,他隻能在心裡一遍遍告誡自己。
“三丫,到爹這裡來。”
瞅見門後露出個小腦袋,遲愛國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這丫頭比前世活潑多了,從前她隻會躲在她姐身後,離他遠遠的。
這會兒能偷偷觀察自己,親近自己,已經令遲愛國很高興了。
“過來乾嘛,你不會又想捂死我吧?”
三丫趴著門框,歪出個小腦袋,一本正經地看著遲愛國。
“過來喝紅糖水,甜甜的,你喜不喜歡?”
這小丫頭貪吃的性子,想來是改不了,遲愛國笑著拋出了誘餌。
三丫一隻腳踏出了門框,踮起腳尖看了看,發現他麵前放著的碗裡好像還真是紅糖水,眼睛不由得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