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叔,你牛車趕慢點,看到坑坑窪窪的地方可得繞著點走啊!”
扶著薑歲剛坐上牛車,遲聿就忍不住叮囑了石老頭幾句。
“俺趕著牛車都快十年了,哪還用你這臭小子廢什麼話?”
這麼多年他就沒見過哪個大老爺們這麼婆婆媽媽的,三子算是讓他臨到老開眼了。
牛車上的大娘忍不住開口,“石老頭,俺們三子這是仔細,可不是誰都有盼弟這福氣,懷個孕男人忙前忙後的。”
“可不是嗎?想當初俺懷孩子的時候一連吐了三個多月,柱子他爹愣是當沒看見。”
瞧見遲聿還專門拿了墊子過來,墊在車板讓薑歲坐,隨行的嬸子不免提起了往事,心裡對薑歲又是好一陣羨慕。
“俺為他生兒育女,忍受著孕期的辛苦,這都是他應該做的。”
啥福氣啊,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薑歲可不會pua自己。
“嗐,盼弟你可彆身在福氣不知福,像三子這樣體貼、還乾家務活的好男人太少見了。”
薑歲聞言隻覺得好笑,“嬸子,這個家又不是俺一個人的,他乾家務活兒那是分內的事兒。
俺結婚是跟他過日子的,又不是給自己找個爹,整天洗衣做飯伺候他。”
好像不管在什麼時代,男人隻要乾點家務活就是好男人,而好女人既要能賺錢養家,又能包攬家務帶孩子。
幾千年的父權思想馴化太可怕了,女人做家務似乎都成了一種本分。
“你這話說得……”
一旁的嬸子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話糙理不糙,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她跟自家男人一樣下地掙工分,完了還要洗衣做飯帶孩子,伺候一大家子,可不是給自己找了一群爹嗎?
“嬸子,俺媳婦說得對,家是俺們兩個人的,哪能啥都要她乾,那還要俺這個男人乾啥?”
遲聿笑著在一旁坐了下來,長臂伸到薑歲腰後,像是將人圈進了懷裡,以絕對的姿勢護著她。
“……”
車上的嬸子大娘都被遲聿這話整沉默了。
她們這日子過得,好像還挺憋屈的。
……
一路上再也沒人說薑歲命好了,全程大家夥兒都很安靜,隻有遲聿時不時關心薑歲的聲音。
石老頭還覺得稀奇,這群老娘們今兒太安靜了,他還有些不習慣。
“慢點,我扶著你。”
他們不趕時間,等大夥兒都下了牛車,遲聿才下去,伸手牽著薑歲,護著她慢吞吞往下下。
回頭看到這一幕的嬸子不免有些酸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盼弟肚子裡懷著金疙瘩呢!”
“比不得了,想當初俺們孩子都要生了還得下地乾活,銀花家的老二可不就是在地裡生的嗎?”
“對,要不也不會叫地生了,光聽這名字俺們都不會忘記。”
“可不是嗎?他們兩口子那話聽聽就得了,俺們都是這麼過來的。哪能讓老爺們洗衣做飯的,這不是讓人戳咱脊梁骨,罵俺們懶婆娘嗎?”
“對對對,他們小年輕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俺們都這麼過了大半輩子了,哪還用得著他們教?”
“就是,俺聽著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兒。老爺們要是啥都能乾,那要俺們乾嘛?”
嬸子大娘們很快就說服了自己,甚至還詆毀起了遲聿和薑歲兩口子。她們自認為作為過來人經驗更加老道,而且自己這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薑歲和遲聿可不知道這些,不過即便知道也不會去跟他們辯解,這種固化的思想哪是那麼容易被改變的。
……
在戶籍登記處改好名字,拿著新鮮出爐的戶口本,薑歲和遲聿又去了鄉政府結婚辦事處,補辦了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