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才是半夜,蘇雨清便起來了。
今天她要和織布廠的人一起去省裡,去省裡的路程有些遠,坐車也得有四個小時的路程,而他們到了省裡,還得趕在太陽出來之前將賣布的攤子擺上,所以半夜就得啟程。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該是昨天去省裡,在省裡住一晚上,這樣時間要充沛許多,不過他們要拉著幾大車的布去省裡,到時候到了省裡,要怎麼安置這些車就是個問題,所以思來想去,大家還是決定半夜走。
沈霆鈞也起了,他要送蘇雨清去縣裡,兩人洗漱之後,簡單吃了一碗麵疙瘩湯,便騎著自行車往縣裡趕,沈霆鈞用一個小一點的吊水瓶裝了熱水,裹在毛茸茸的羊毛袋子裡,當做暖水袋給蘇雨清揣懷裡。
有這東西捂在懷裡,蘇雨清整個人都是熱乎乎的。
等趕到織布廠的時候,時間才半夜兩點多,織布廠門口已經是熱火朝天一片了。
倉庫裡的布料,昨天就已經裝好車了,車子是大貨車,要了三輛,倉庫裡還剩下的三萬多匹布全都裝滿了,車是跟縣裡的一家車隊借的,司機也是。
這次要去省裡,織布廠派了三十個員工一起跟去,用織布廠自己的車拉著去的。
蘇雨清他們來的時候,織布廠的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蘇雨清一個人了。
“抱歉!”蘇雨清跑過來,先道了聲歉,“我來晚了。”
許師傅忙道:“不晚不晚,這都還沒三點了,是我們太早了。”他們約好的三點鐘出發,蘇雨清到達的時間沒什麼問題。
“你就是小蘇同誌吧。”突然,一道柔和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蘇雨清下意識看去,就看見一個矮小瘦弱的老人。
老人穿著臃腫,頭上戴著帽子,帽子底下壓著的頭發露出幾縷花白的顏色來,他臉頰瘦削,臉頰上的肉像是深深的往裡邊凹陷了進去,整張臉顯得乾癟而虛弱。
他用一雙溫潤友好的眼神注視著蘇雨清,笑著道:“我是織布廠的廠長,姓於……”
蘇雨清立刻叫了一聲:“於廠長!你好!”
兩人握手。
“我聽愛國說起你好幾次了。”於廠長說著,緊緊的抓住蘇雨清的手,很是感激道:“這一次,要不是小蘇同誌你幫忙,我們織布廠可就真的危險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
“作為織布廠的廠長,是我做得不合格,險些就讓跟著我這麼多年的老夥計們臨老了,還麵臨下崗的危險……這是我的錯啊!”
於廠長說著,不免有些老淚縱橫,黯然神傷,旁邊的許師傅等人見狀,紛紛開口安慰他。
於廠長跟蘇雨清道:“這次,還是要麻煩小蘇同誌你了,你放心,跟著你去的人,你可以隨便使喚他們,要是有誰有意見,不好好配合你的工作,你就跟我說,回頭我就抽他們!”
蘇雨清笑道:“您放心,我想,就算是為了織布廠的未來,大家都會很配合我的工作的。”
於廠長點頭,又失落道:“唉,要不是我這身體不中用,我也該跟著你們去的。”
說著,他偏過頭去,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黃愛國忙伸手扶住他,皺眉道:“廠長,您身體不好,不能在外邊吹太久的風,您還是回屋休息去吧。”
於廠長擺了擺手,道:“沒事,我看著你們走了再進去。”
要離開之前,蘇雨清和沈霆鈞說著話,沈霆鈞道:“……你們今晚應該要在省裡住一夜吧?那明天我再到織布廠來接你。”
蘇雨清點頭:“好。”
這一刻,看起來性格冷酷的沈霆鈞,卻是化身成為了老媽子,絮絮叨叨的跟蘇雨清說了許多,讓她注意安全,彆一個人行動,又讓她小心著涼,晚上在招待所睡覺注意小偷。
又說:“我在包裡給你裝了足夠的糧和票,吃飯一定要吃飽,彆想著省錢……”
蘇雨清莞爾,嗔道:“我的性子,你還怕我會委屈了我自己不成?”她委屈了誰也不會委屈了自己。
沈霆鈞也笑了,他說:“我就是這麼一說,對了,我還放了兩張工業票,你去縣裡,要是有什麼喜歡的,就直接買,彆舍不得。”
他們夫妻倆的消費觀念有些相似,和現在大多數人該省則省的消費理念不同,他們夫妻二人,都不是喜歡省錢省票虧待自己的人,這也和他們的成長背景有關。
沈霆鈞嘛,來自末世,信奉的是拿到手上的就該用了,畢竟在末世生活的人,誰也不知道死亡什麼時候到來,省半天,死之後都是給彆人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