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二年四月初二,辰時三刻。
醫帳內藥香彌漫,秦沐歌盯著眼前自稱來自雪族的北燕少年。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左臂骨折處已經用杉樹皮固定好,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卻透著與年齡不符的堅毅。
"你說蘇霜派你來的?"秦沐歌壓低聲音,示意陸明遠守住帳門。
少年從懷中取出一塊冰晶般的石頭:"霜姑姑說,您見到寒玉就會相信。"
石頭入手冰涼,秦沐歌指尖一顫——這正是母親遺物中曾提及的雪族信物!更奇妙的是,當她握緊石頭時,右手無名指上的指環突然微微發燙,銀紋如藤蔓舒展。
少年眼睛一亮:"月曜戒果然認主了!"他改用一種悠遠古語低聲道:"雪嶺將傾,白玉為禍,霜請公主速歸。"
秦沐歌心頭一震。雪玲是雪族聖地,白玉則是叛變的長老,這些她曾聽母親提起過。但"公主"這個稱呼...
"你認錯人了。"她將寒玉推回去,"我隻是..."
"慕容翊與蘇雪柔之女,雪族最後的皇血。"少年固執地遞來一張薄如蟬翼的絹帛,"霜姑姑說,您看完這個就明白了。"
絹帛上畫著幅精細的地圖,中央是一座被雪山環繞的湖泊,湖畔標著個小小七芒星。秦沐歌手指剛觸及那個標記,指環就突然大亮,銀紋竟在絹帛上投射出立體的光影——湖底赫然顯現出一座宮殿輪廓!
"這是..."
"雪嶺聖地。"少年聲音更低了,"寧王的人已經找到外圍,白玉為他們指路。霜姑姑說,若讓寧王得到"冰魄",天下將..."
帳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少年立刻閉嘴,迅速將寒玉和絹帛塞回衣襟。陸明遠掀簾進來:"王妃,趙將軍求見。"
秦沐歌定了定神:"請他稍等。"轉向少年,"你叫什麼?"
"白若納,白薇是我姑姑。"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她死前讓我一定要找到您。"
白薇!秦沐歌想起那個為保護葉輕雪而死的雪族執法使。她快速寫了個字條塞給少年:"去藥王穀找葉輕雪,把這個交給她。"
白若納剛要接過,帳外突然喧嘩起來。周肅焦急的聲音傳來:"王妃!王爺派人回來求援!"
秦沐歌心頭一緊,顧不得多說,匆匆寫好幾味藥名交給陸明遠:"照這個方子準備藥材,我去去就回。"
......
中軍帳前,墨夜單膝跪地,黑色勁裝已被鮮血浸透。他手中捧著個鐵盒,盒中靜靜躺著半截染血的箭頭。
"王爺帶人潛入青峪關西南角,發現了這個。"墨夜聲音嘶啞,"北燕在改造我們的雷霆弩,箭頭上淬的是..."
秦沐歌用銀針輕觸箭頭,針尖立刻變黑。她嗅了嗅:"不是普通毒藥,有股腐臭味。"
"軍醫說,這是專門針對大慶將士體質的毒。"墨夜咬牙切齒,"我們查獲的賬本顯示,寧王這半年來一直在向北燕提供我軍將士的血樣!"
秦沐歌胃部一陣絞痛。難怪軍中疫病如此難治,敵人竟是量身打造的毒藥!她急忙問:"王爺呢?"
"救出了白醫師,但..."墨夜喉結滾動,"寧王早有埋伏,王爺為掩護眾人撤退,獨自引開追兵。臨行前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他從懷中取出個油紙包,裡麵是片沾血的布條,上麵密密麻麻寫滿小字。秦沐歌一眼認出是蕭璟筆跡,記錄著寧王與北燕的交易細節,最後一行尤為觸目驚心:「寧王得南疆蠱母,欲種於皇城水源」。
"蠱母?"她聲音發顫。
墨夜點頭:"白醫師說,就是您從王爺體內逼出的那種蠱蟲的母體。一隻蠱母可產卵千萬,一旦入水..."
遠處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號角聲。墨夜臉色大變:"是王爺的求救信號!"
秦沐歌手中銀針啪地折斷。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信號從哪個方向來?"
"西北,斷魂崖一帶。"
"準備馬匹和藥材,我親自去。"秦沐歌轉身回醫帳,路過趙安時快速交代,"將軍坐鎮大營,若三日內我們未歸,立即焚毀所有水源後撤!"
趙安老淚縱橫:"王妃,讓老臣去吧!"
"不行。"秦沐歌腳步不停,"能解蠱毒的隻有我。"
醫帳內,陸明遠已按方子備好藥材。秦沐歌迅速配成幾瓶藥丸,又取出一套特製銀針。白若納突然攔住她:"公主,您不能去!霜姑姑說..."
"我不是什麼公主。"秦沐歌係緊藥囊,"現在我隻是個大夫。"
白若納倔強地擋在帳門前:"斷魂崖下有雪族禁製,帶著月曜戒才能安全通過!"他掏出一枚骨笛,"讓我跟您去,我能驅散雪鷲。"
秦沐歌猶豫片刻,終於點頭。三人輕裝簡從,借著晨霧掩護向西北疾馳。途中,她才有空細看蕭璟的血書。除了軍情,最後還有行小字:「若有不測,濟世堂地窖第三塊磚下,有我留給你的東西。」
字跡略顯潦草,顯然寫得很急。秦沐歌將布條貼身收好,胸口如壓了塊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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