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二年四月初八,子夜。
北境軍帳內血腥味混著藥香,秦沐歌額前碎發已被汗水浸透。她手中金針在蕭瑜胸口要穴遊走,針尾顫動發出細微嗡鳴。躺在簡易木床上的少年麵色青灰,眉心一道猙獰傷口還在滲血。
"阿姐,他的心跳又弱了!"葉輕雪指尖搭在蕭瑜腕間,聲音發緊。
秦沐歌不語,迅速取出三根銀針,分彆刺入蕭瑜人中、合穀、湧泉三穴。針入三分,昏迷三日的少年突然劇烈抽搐,一口黑血噴在秦沐歌袖上。
"按住他!"秦沐歌厲喝。守在帳外的周肅立刻衝進來,用全身重量壓住掙紮的蕭瑜。
葉輕雪趁機劃破自己手腕,將血滴入藥碗。殷紅血液與湯藥相融,竟泛起淡淡銀光。她將藥碗湊到蕭瑜唇邊:"十三殿下,喝藥了..."
蕭瑜牙關緊咬,藥汁順著嘴角流下。秦沐歌見狀,突然一掌拍在他後心。蕭瑜喉頭滾動,終於將藥咽下。片刻後,他胸口青紫的蛛網狀紋路開始緩慢消退。
"有效!"葉輕雪驚喜道,卻因失血過多踉蹌了一下。
秦沐歌扶住妹妹,順手搭上她脈搏:"胡鬨!取了這麼多血!"她迅速取出補血丸塞進葉輕雪口中,"去旁邊歇著,這裡交給我。"
葉輕雪搖頭,固執地守在榻前:"靈體之血需配合特定針法,阿姐不熟悉..."
"那就教我。"秦沐歌聲音不容置疑,"邊做邊說。"
帳外忽然傳來急促腳步聲。趙安將軍掀簾而入,鎧甲上還帶著夜露:"王妃,北燕軍有異動!前鋒營的戰馬突然集體發病,像是...中毒!"
秦沐歌手中銀針不停:"症狀?"
"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眼結膜充血。"趙安語氣凝重,"軍馬監說從未見過這種怪病。"
"帶我去看。"秦沐歌將金針交給葉輕雪,"照我剛才的手法,每半刻鐘行針一次。"
葉輕雪鄭重點頭。秦沐歌隨趙安匆匆離開,臨走前瞥見妹妹腕間傷口——那分明是刻意割出的三瓣形狀,與三曜圖案一模一樣。
......
馬廄裡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異味,數十匹戰馬痛苦地嘶鳴著,有的已經倒地抽搐,場麵十分混亂。秦沐歌快步走進馬廄,她的步伐顯得有些焦急。
她徑直走到一匹黑馬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掰開馬嘴,仔細查看齒齦的情況。接著,她又翻開馬的眼皮,仔細觀察著。過了一會兒,秦沐歌站起身來,眉頭微皺,說道:“不是中毒。”
趙安聽到這句話,不禁愕然,他連忙說道:“可是軍馬監說……”
秦沐歌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堅定地說:“馬匹的症狀雖然與蕭瑜中的毒相似,但還是有所不同。”說罷,她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輕輕地擦拭著馬鼻的分泌物。
手帕上沾染了一些黏液,秦沐歌仔細觀察著這些黏液的顏色,然後說道:“這是接觸性傳染。”她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秦沐歌站起身來,目光掃視著馬廄裡的其他馬匹,心中思索著可能的傳染途徑。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問趙安:“最近可有使用新的水源來飲馬?”
趙安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後回答道:“有!兩日前,上遊漂來了一些死魚,我們當時並未在意,還是照常取水……”
秦沐歌的眼神一凜,她立刻說道:“帶我去水源處看看。”
月色下,軍營上遊的小河泛著詭異幽光。秦沐歌舀起一捧水,湊近聞了聞,又取出銀針試探。針尖觸水瞬間泛起淡淡青色。
"是"青蘿散"。"她冷笑,"北燕人把毒下在上遊,想讓我們戰馬全廢。"轉身對趙安道,"立即下令全軍改用備用井水,病馬隔離。再派人往上遊查,毒源應該不遠。"
趙安立即傳令。秦沐歌取出隨身攜帶的藥粉交給親兵:"按一比百的比例兌水飲馬,能緩解症狀。"她望向黑沉沉的河麵,"寧王這是要斷我們機動力量,為大軍壓境做準備。"
回到軍帳時,蕭瑜已經醒了,正虛弱地靠在榻上喝藥。見秦沐歌進來,少年掙紮著要起身:"七嫂..."
"彆動。"秦沐歌按住他,檢查傷口恢複情況,"算你命大,再晚半日,大羅金仙也難救。"
蕭瑜苦笑:"是我大意了...那日巡視邊防,親衛裡混進了北燕細作。"他忽然壓低聲音,"七嫂,刺客動手前說了句話..."三殿下問十三爺安"。"
秦沐歌與葉輕雪對視一眼。北燕三皇子慕容昊,又是他!
"他還說了什麼?"葉輕雪急切地問。
蕭瑜搖頭,突然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血絲。秦沐歌連忙施針,同時示意葉輕雪去配新藥。待蕭瑜呼吸平穩,她才問:"你七哥可有消息?"
"七日前收到密信。"蕭瑜從枕下摸出個蠟丸,"七哥說...青峪關密道有變,要你千萬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