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二年四月十四,酉時末。
雪嶺湖畔的鬆林在暮色中沙沙作響。秦沐歌伏在一塊青石後,指尖銀針在夕陽下泛著冷光。三日急行軍,她率精銳抄獵人小徑提前抵達,而趙安將軍的大軍仍在十裡外製造聲勢。
"王妃,都布置好了。"周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側,甲胄上纏著消音的布條,"按您的吩咐,藥粉已撒在東南兩側湖畔。"
秦沐歌微微頷首。那些藥粉遇水會形成特殊霧氣,既能乾擾敵軍視線,又能讓吸入者四肢乏力——這是她從北燕狼毒中逆向研製的配方。
"蕭瑜和輕雪可有消息?"
"剛收到信鴿。"周肅遞上小竹筒,"葉姑娘帶著十三殿下走密道,最遲子時到。"
秦沐歌展開紙條,上麵是葉輕雪娟秀的字跡:「阿姐,蕭瑜餘毒已清,但靈血消耗過甚。白芷夫人與明明安好,藏於湖心島石室。」翻到背麵還有一行小字:「小心白行長老,她已投靠寧王。」
白行?秦沐歌想起雪族那位總是笑眯眯的女長老。母親生前曾說過,白行表麵溫和實則野心勃勃,沒想到竟真叛變了。
"報——"一個斥候從樹上滑下,"西北方向發現車隊,打著北燕旗號!"
秦沐歌眸光一凜:"多少人?"
"約兩百精銳,中間有輛金頂馬車。"斥候比劃著,"車簾緊閉,但隱約看到個穿白衣的女子。"
蕭明玉!秦沐歌指間銀針不自覺收緊。這位長公主與慕容昊同時離開北燕軍營,果然也是衝著雪玲湖來的。她正要下令偵查,身後灌木叢突然傳來極輕的"哢嚓"聲。
"誰?"她金針已然出手。
一道黑影鬼魅般閃過,金針釘入樹乾寸餘。來人從陰影中緩步而出,月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儘管戴著半張銀麵具,那挺拔如鬆的身形秦沐歌再熟悉不過。
"王爺!"周肅驚呼出聲。
蕭璟豎起食指抵在唇前。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顯然舊傷未愈,但眼神依然銳利如鷹。當他的目光落在秦沐歌身上時,眸中冰雪瞬間消融。
"沐歌。"低沉的嗓音像羽毛拂過耳畔,"久等了。"
秦沐歌喉頭一哽。三個月不見,蕭璟瘦了許多,麵具未遮住的左頰添了道新傷,唇色因失血過多而泛白。她強自鎮定:"傷在哪?"
"左肋,不礙事。"蕭璟輕描淡寫地帶過,從懷中取出個油布包,"先看這個,我從寧王密室帶出來的。"
油布包裡是幾片泛黃的竹簡,上麵刻滿古老文字。秦沐歌就著夕陽細看,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這竟是記載三曜血脈起源的雪族秘典!
"寧王找它找了二十年。"蕭璟指向其中一段,"看這裡。"
竹簡上刻著:「三曜者,雪族守護也。藥體愈傷,毒體克敵,靈體通玄。月圓之夜,三血歸一,可啟聖地之力。」
秦沐歌指尖微顫。這段話與母親醫典中的記載相似,但多了關鍵一句——"可啟聖地之力"。她繼續往下看,突然在邊角發現一行極小的批注,字跡熟悉得讓她心臟漏跳一拍:
「三曜非工具,不可妄用。雪嶺有靈,擇主而侍。——雪柔」
是母親的字跡!秦沐歌輕撫那行小字,仿佛觸摸到二十年前那個執筆的女子。蘇雪柔當年究竟發現了什麼,要特意在寧王搜尋的竹簡上留下警告?
“還有更驚人的。”蕭璟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沉,他慢慢地將最後一枚竹簡翻了過來,仿佛這竹簡上所承載的秘密太過沉重,讓他都有些不堪重負。
秦沐歌的目光緊緊地落在那竹簡上,當她看清上麵的字時,一股寒意如電流般從她的脊背迅速竄上,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寧王真正的目的不是皇位,而是……”
“長生。”秦沐歌的話還未說完,蕭璟便接過了話頭,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細汗,“他想要雪族聖地的長生之力。”
蕭璟點了點頭,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麼,但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他用手捂住嘴,指縫間卻有絲絲血跡滲了出來。
秦沐歌見狀,心中大急,連忙伸手扶住蕭璟,同時另一隻手迅速搭上他的脈搏。這一搭,她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脈象虛浮紊亂,毫無規律可言,顯然那蠱毒已經侵入了心脈!
“白師兄呢?”秦沐歌急忙問道,她的聲音中充滿了焦慮。
“在鷹嘴崖善後。”蕭璟強忍著咳嗽,艱難地回答道。他抬手擦去唇邊的血跡,安慰道,“彆擔心,我服了千年雪參,應該能撐到月落。”
然而,秦沐歌根本無法放心。她二話不說,伸手扯開了蕭璟的衣襟。隻見他左肋處的傷口猙獰可怖,周圍的皮膚呈現出蛛網狀的青紫,這分明就是三日斷魂散的症狀!
秦沐歌的心中一緊,她急忙從懷中取出冰魄珠,毫不猶豫地按在了傷口上。冰魄珠散發出淡淡的藍光,緩緩流轉著,但那光芒卻比往日暗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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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中的毒?"
"六日前。"蕭璟握住她顫抖的手,"寧王在青峪關密道布了毒煙,我一時不察..."
秦沐歌突然想起什麼,取出葉輕雪給的血丸:"服下它,能暫時壓製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