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繡還真數過，“十八個。”
江春梅頓了頓，小臉有些嚴肅，“媽，那五分錢一個，一毛錢三個，行不行？”
五分一個肯定是賺的，一毛三個相當於一塊二一斤。
江春梅原先沒想過論個兒賣，主要因為一個一個太麻煩。
再說，五分錢一個那麼貴，能有人買？
但接觸到江春梅期盼的眼神，她莫名不想掃興，“要是能賣出去也成。”
意思就是她不會賣得那麼費勁。
糟子糕都包裝好，遲疑片刻，蘇錦繡留下一斤放桌上。
“你留著吃。”
她說著，背上竹簍，帶上昨天留家裡那兩斤剩下的出了門。
張梅香正在院子裡洗衣裳，瞧見蘇錦繡過來，她一下就看穿對方來意。
臉一板，張梅香甩甩手上的水，“我不要哈，拿走拿走，你這賣錢的，賺夠本兒了再說。”
蘇錦繡不聽，繞過張梅香就往屋裡走，“這幾包是昨天的，你不要就是嫌棄。”
“那我拿錢買，供銷社的都不能保證當天新鮮的，咱這肚子計較啥昨天明天。”張梅香跟著往屋裡走，她去找錢盒子的時候，還不忘拽著蘇錦繡胳膊。
“給錢就翻臉，中午我回不來。”
蘇錦繡說完，倆人都停下腳步。
張梅香沒再客氣，“我做好了送去，你忙你的。萬事開頭難，在外邊多待會兒是會兒，今兒賣完再回來，家裡你放心，有我。”
之前也沒少說這話，也不知道咋的，蘇錦繡頭一回覺得心裡燒的火熱，眼睛都燒紅了。
離開家，蘇錦繡朝著計劃好的機械廠家屬院走，路過供銷社門口，有個孩子在哭鬨。
年輕女人急得要命，抱起孩子對著自己的腿拍了兩巴掌。
“哭哭哭，哭啥哭，就一毛錢還沒票，人家不賣咱，我有啥辦法？”
孩子哭的更大聲，“就要吃糟子糕，就要吃，嗚嗚，我告訴奶奶你打我。”
女人一愣，緊跟著眼圈兒也紅了，“告訴就告訴，你奶奶兜裡有錢給你買過啥？”
她氣得掉淚。
蘇錦繡想起自己年輕時候，孩子多沒人給帶，一分錢分八瓣兒花。
家裡孩子不聽話時候，也要這要那，那種無力感……哎，經曆過的才知道。
“大侄女，我這有糟子糕，你買不？不要票，五分錢一個，一毛錢三個。”
蘇錦繡上前多了句嘴，她也不怕被拒絕，做生意就得臉皮厚。
手裡拿著糟子糕給人看，小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吃，要吃，媽媽。”
蘇錦繡也不確定對方舍不舍得把僅有的一毛錢花了。
但她做生意都有成本，不能處處大方。
昨天第一天，心盛，加上有熟人在的麵子，所以分出去品嘗的時候，有些大手大腳。
麵對陌生人，她還是會計較的。
女人趕緊擦了眼淚，“真的？”
她其實已經信了，手掏兜裡的錢出來，“那我要三個。”
今兒早上要不是婆婆偷走她的錢盒子回了老家，她也不至於連一斤糟子糕都買不起。
待會兒孩子爸爸下了班，她可得好好告一狀，爭取把婆婆送回去，真受不了了。
蘇錦繡熱情不少，“你自己拿吧，個頭兒都差不多。”
那女人給了錢，在竹簍裡打開的一包糟子糕裡，選了三個她覺得最大的。
小男孩抓過來就吃，三兩口一個，一口氣乾掉倆。
年輕女人奇了，掰開一小口放嘴裡嘗嘗味兒。
她抱著孩子追上去，“賣糟子糕的，怎麼找你啊？”
蘇錦繡一愣，一時間沒明白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