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隻餘烏鴉啊啊而鳴的淒厲叫聲,鐘素素愣定當場,說不出話來。
阿碧見此,眼神中的憤恨更為刻骨刺目,她高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玉,姐姐為你報仇了,你看見了嗎。”
鐘寶兒見鐘素素並不反駁,一時著急,慌道:“你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我問過當年的陳嫲嫲,她隻喂養過你一個人,根本就沒有阿玉這個孩子。”
“不。”鐘素素開腔反駁。“她確實有個胞妹,也確實是我對她不起。”
鐘光低眉抬眉,看清了鐘素素眼中意思之後,又垂目不語。
鐘碧瞪著鐘素素,仿佛這樣就能食其肉寢其皮,也仿佛這樣她的行徑就更加理直氣壯,她不再內疚,感到心裡前所未有的自在。
鐘素素繼續道:“但是,阿玉不是我殺的。無論怎樣,我教養你多年,付出的心血不是白來的,你現在變成這樣,是我教導無方,也是你執念太甚。阿碧,往日,是我太縱容你了。”
說完這話,鐘素素向鐘珠點了點頭,鐘珠會意頷首,隨即欺身逼來。
鐘碧未知所以,隻是愣愣看著她往自己身前走來,月光璨璨,照的二人一片分明,鐘珠冷漠淡定,手中白光一晃而過。
阿碧驚得大叫,問她:“你要乾什麼,你要乾什麼!不要,不要過來!!”
鐘珠步步欺近,並不因為她的尖叫嘶吼有所停緩,阿碧叫道:“素素姐,素素姐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鐘寶兒略偏過頭,雖不忍看昔日姐妹身死當場,卻亦覺得這才是她最好歸宿,鐘素素能下此決心實在太對不過。
鐘光卻實在難以見她如此畏懼情狀,開口勸道:“阿碧姐姐,你不用害怕,素素姐隻是要給你一番教訓,你當時怎樣挑斷她的筋脈,如今依次還報便了。以後,就不要再做錯了。”
隨著鐘光話音才落,鐘珠舉起了尖刀,鐘碧何等畏怕都不必贅敘,隻見她抖如篩糠,麵無血色,見那尖刀揮落時,猛喊道:“不要!我有辦法治回鐘素素的筋脈,不要挑斷我的手腳筋。”
三人聽聞此話都是一驚,既而鐘光一喜,鐘寶兒一喜加一怕,鐘珠一刀斬落,被她的話驚得偏了半寸,在她手臂劃出一道傷口,卻終於沒有傷及筋脈。
鐘珠問道:“你這話是真是假?”說話間,尖刀已然抵上了她的喉嚨。
“你敢狡詐欺瞞於我的話,就不是挑斷手腳筋這麼容易的了,阿碧,你可要想好了再說。”鐘珠其實心中很怕,怕這個鐘碧隻是為免受罪故意誑言欺詐,惹得大家空歡喜一場。須知筋脈是最精細最玄妙之物,利刃割傷,都要經養許久,現在是直接斫斷,焉能再續?
可是,可要是真的呢?
鐘光也急切不已,“阿碧姐姐,你可要想好了再說,筋脈斷續之事,非同小可,難道世上真有這樣的奇人奇物嗎?”
鐘碧舔了舔嘴唇,胸膛快速起伏了數下,很急促地說:“我,我又不是那種懵懂的蠢物,雖然知道素素姐害死了我的妹妹,但這麼多年感情豈是假的,我心中,我也是真心把素素姐當做了我的姐姐的。”
“少說這些假惺惺的話了,彆磨蹭功夫,到底怎麼才能接續筋脈。”是鐘寶兒不耐打斷。
鐘碧低著頭,怨毒的眼神一閃而過,她嗚咽道:“我當時如果不這麼做,江天青也不會甘休的,如果換成是她來做,手段就更狠更毒了,換我親自動手,至少,還能保住素素姐一條性命無虞。”
幾人聽了都在沉默,大夥兒可不知道紅兒的身份,及其紅兒對鐘素素的特殊看顧,隻以為鐘碧說的確然無疑,如果真是江天青磋磨鐘素素,那就更加不留情麵了。
而鐘素素正在沉思,聽聞此語,倒也並未多說什麼。
鐘碧又道:“當時我之所以割斷素素姐的筋脈,就是因為我得知世上有一味藥,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續斷脈,這味藥雖然難求,但我去取,倒還使得,因為那采藥之人,曾經欠我一個人情。”
“這是什麼藥?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過?”鐘光已經心神向往。
“你當然沒有聽過,你雖然飽讀醫經,但那不過都是中土的醫術,對那些外邦異族的藥石之法,自然不曉得的。”
鐘光點了點頭,認可道:“這個倒是的,醫中精髓無數,我能得之一二,已經畢生難求,天下間奇藥數不勝數。那麼這個藥是在哪裡?又要怎麼去取?”
“慢著,到現在為止,都是你在說,並無旁證,要是你隨意詐哄我們,把我們騙到那南疆十萬大山去,苦尋數月無果,那又怎麼說。”是鐘珠提出質疑,鐘寶兒在旁暗暗點頭,表示讚同。
鐘碧看向鐘素素,說道:“素素姐,我曾經在外救了一個苗族漢子,這事兒你曉得吧。”
鐘素素說道:“是有此事,那時你說他周身都是毒物,不便帶來妙音園安置,把他放在城外的瓦舍當中,後來他就走了,你還說他沒有答謝你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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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碧道:“其實那時我騙你了,他並不是沒有答謝我,他給了我一塊銅片,說是他的憑信,讓我以後有事,就拿著銅片去南疆找他,他說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但有相求,萬死不辭。”
“就算是他願意萬死不辭,可是接續筋脈這種事,又不是不辭就能做到的。”鐘寶兒忍不住開口反駁。
鐘碧冷笑道:“你彆著急啊,聽我說完。”
“我當時救他的時候,他周身筋骨俱碎,是被通天教教主降下神罰,以致如此。”說到此處,鐘碧的臉上顯現出畏恐之色,續道:“那時他眼看不活了,我以為,我想讓他至少有個埋身之處,不必曝屍荒野,誰知他說,要我救他,找個地方把他安置下來。身上的筋脈骨頭,他自有辦法長回來。”
“這怎麼可能,骨碎尚可痊愈,筋斷怎能再續,那後來呢?”鐘光輕聲咦道。
“我也是這樣說,我見他已經是個廢人了,就勸他不要白費功夫,但他說,他族中有味聖藥,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區區接骨續脈,再是簡單不過,等他痊愈之後,他會有重謝報我。”
鐘碧陷入回憶,神情縹緲,“我那時也升起不信之心,隻想看看他是怎麼死的,就把他拖回城裡,丟去一間瓦舍裡,一開始我叫了個阿嫲給他送水送食,但他手中的毒物好毒,等閒不能近身,他隻允許我去。後來我便日日去照看他,十天之後,我見他脖子略略能轉動了,才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是真有此奇藥。到一個月後,他已然大好,就把銅片給了我。”
“本該走的不那麼急,但通天教眾不知怎麼曉得他在此處,前來捉他,他慌亂間逃走了,連那個所謂重謝也沒告訴我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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