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川抓住麻繩縱身躍下的瞬間,聽見背後炸開七嘴八舌的聲浪。
有人喊要回村找赤腳醫生,有人說該去公社借擔架,李貴武的聲音割開風雪,
“都彆亂!你們幾個也是老大的個子,趕緊過來幫忙。”
麻繩在急速下滑中灼燒著手心,江林川在下墜的眩暈裡數著岩壁掠過的刻痕,
手裡握著火把,隨著呼呼的風聲,差一點兒就滅了。
江林川一點兒一點兒的把繩子降下來,用腳蹬著石壁,掌握方向和力度。
總算是來到了坡底,好在這個坡並不深。
不然這些繩子還真派不上用場。
江林川把繩尾在老槐樹上繞了三圈,打了個雙套結。
樹皮上的霜花簌簌落下,沾在他凍紅的指節上,
“李貴武,抓緊繩頭。“
崖下傳來碎石滾落聲。
吳春生卡在兩道冰棱之間,左腿以詭異的角度彎折著。
江林川摸到他後頸時,觸到滿手黏膩的血。
狼嚎聲貼著山脊滾過來,繩套突然劇烈晃動——竟是隻灰毛獾子正啃著懸垂的麻繩!
“貴武!”
江林川扯開棉衣裹住傷者,用另一個繩套把受傷的吳春生緊緊地綁在了自己的背上。
“拉三短一長!”
他聲音撞在崖壁上,驚起幾隻寒鴉。
麻繩猛地繃直,冰棱碎屑撲簌簌砸在肩頭。
灰獾子被甩進深澗的刹那,江林川就勢蹬住凸岩,背帶勒進肩胛的劇痛裡,背上的吳春生重的像是千斤的石頭一般。
江林川咬著牙,用力拽著繩子,借助上麵的力量一點兒一點兒的往上爬。
昏昏沉沉間的吳春生隻感覺自己靠在這堅實的背上,居然是那樣溫暖。
昏過去之前他隻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
江林川這樣好的人,自己為什麼當初豬油蒙了心非要讓表叔找江林川的麻煩?
自己這樣對人家,人家願意救他,可以算是以德報怨。
他不是人啊。
江林川被李貴武拉上來的那一刻,一頭就栽倒在地。
李貴武急忙抱著扶住他,
“川哥,川哥,你怎麼了?”
這會兒坡頂的生產隊長帶著村裡的青壯勞力也趕了過來。
看到吳春生上來,急忙把人抬上了擔架。
劉長河有點兒氣急敗壞,這些知青剛到村裡就給自己惹事兒,這知青都是有數的,少一個自己都得負責任,更不要說死一個。
要是真的死上一個,他這個生產隊長可擔不住這個責任。
“你說說你們你們到底想乾啥?一個個的不省心,到處給我惹事兒。”
把人抬回了知青點兒,這會兒李桂武和何寶慶也扶著江林川回到知青點。
江林川沒啥事兒,就是累著了,凍著了,再加上背人的時候繩子把肩膀上磨破的血泡給勒破了。
可是吳春生顯然就傷的嚴重了,腿骨折,再加上受傷之後引起的昏迷。
大風大雪的天氣想要送到縣裡去肯定不可能,隻能是就近讓村裡的赤腳醫生給看一看。
赤腳醫生包紮了之後又拿了一些藥片兒,總之赤腳醫生能提供的也就是一些什麼退燒藥之類的。
彆的真沒啥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