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並未因環忠的推脫而顯露絲毫不悅,反而輕笑一聲:“環公過謙了。在下若非誠心誠意,又豈會親自登門,並以這西域奇珍為禮,以示鄭重?”
他微微一頓,手指輕輕敲了敲茶幾,聲音不大,卻讓環忠的心跟著一跳:“環公難道是覺得,在下的誠意還不夠?”
環忠心裡猛地一咯噔,臉色微變,連忙擠出笑容擺手:“不敢不敢!劉祭酒誤會了!老朽絕無此意!劉祭酒如此厚禮,誠意天地可鑒!隻是……隻是小女實在頑劣,老朽是怕……怕她辱沒了祭酒門庭啊!”
他一邊說,一邊用袖子擦拭額頭,手中的放大鏡都快攥出水來了。
俗話說,惹不起就躲,現在這情況,隻怕是躲也躲不掉了。
劉海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哦?是嗎?那環公就是覺得在下配不上令嬡嘍?”
“劉祭酒……劉祭酒說笑了!絕……絕無此事!老朽……老朽……”
環忠的聲音都帶上了顫音,他支支吾吾,一時不知該如何辯解,背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濕。
劉海看著他慌亂的樣子,知道敲打已經見效,便見好就收,語氣稍緩:“環公不必驚慌。在下並非不通情理之人。環公愛女心切,亦是人之常情。”
他話鋒一轉,給出了最終方案,也是環忠無法拒絕的陽謀:“既然如此,不如就讓瑤小姐親自決斷如何?請她出來一見。若她願隨在下,環公便成全這樁美事,劉某必待若珍寶,令郎那邊,在下或許還能提攜一二,若瑤小姐不願……”
劉海微微一笑,目光掃過那放大鏡:“在下即刻轉身離去,此物仍贈環公,今日之事,絕不再提。環公意下如何?”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點明了聯姻帶來的巨大好處,對他兒子的潛在好處),又給了環忠台階和下台的機會,但最後的選擇權看似交給了環瑤,實則環忠深知,在如此威勢和利誘之下,女兒恐怕……
而且,他敢讓女兒出來拒絕嗎?
是!!!
劉祭酒也許會說到做到,即刻轉身離去,今日之事,他也會絕不再提。
轉身離去之後呢?
他完全可以再來,到時候恐怕就是帶著兵馬來了。
先禮後兵的道理,環忠豈能不清楚。
其實吧,劉海也就是想看看,這個環瑤是不是自己的菜,是就吃,不是就算了。
自己點的菜,不喜歡的話,總不能含著淚也要吃完吧。
主要是先前,夏侯涓那三個堂姐妹,讓劉海有了陰影。
同樣是養在深閨,這還真不好說。
環忠臉色灰白,嘴唇哆嗦了幾下,最終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頹然道:“一……一切……但憑劉祭酒做主……老朽……這就去叫小女出來……”
他幾乎是有氣無力地對著旁邊的丫鬟揮了揮手。
這個丫鬟就是剛才想給環瑤通風報信的那個。
丫鬟連忙低頭應了一聲“是”,幾乎是踮著腳尖,用最快的速度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客廳,直奔後院小姐的閨房而去。
廳內暫時陷入了沉默,隻有環忠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果然,天上不會掉餡餅,天下也沒有免費的午餐。
劉海也不再多言,氣定神閒地端起茶盞,用杯蓋輕輕撥弄著浮沫,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趙雲侍立在他身後,如同一尊沉默的守護神。
車胄是完全傻眼了。
他這才完全搞清楚,劉海此行的目的,可……
黃門祭酒不是宦門嗎?
哦~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