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在季遼和龍姬間刮過，但季遼此時隻感到一陣惡寒，芬芳的香氣也不在沁人心脾，使得季遼有一種想嘔吐的衝動。
卻見龍姬身體消瘦，清冷的臉上寫滿了滄桑，她的容顏依舊絕世，隻不過那微微閉合的眼睛凹陷了下去。
她凹陷的眼皮略微青紫，其上布滿了細密的血絲，青絲拂過她那滄桑的臉頰，讓龍姬看來是那麼的憔悴，那麼的令人心疼。
“你的眼睛...”
季遼瞳孔收縮，驚呼了一聲，隨後他下意識的探出兩手去抓龍姬。
而身著素衣的龍姬仿佛早有所感，輕輕的向後退了一步，恰巧躲過季遼抓來的手。
畫麵再次靜止了下來，季遼和龍姬就保持著那個姿勢停在了那裡。
“誒呀，你咬我做什麼？”
“這是讓你記住，你永不許負我。”
季遼腦海裡想起了當年他對龍姬許下的承諾。
“不許負我...不許負我...不許負我...”
這四個字在季遼腦海裡回蕩，季遼的心神在這一刻再次混亂了起來，片刻之後，一股熱血直衝季遼頭頂，一瞬之間他的兩眼裡灌滿了血絲。
“啊...不...”
季遼狂吼一聲，說罷探出兩指向著自己的眼睛戳去。
“我這便把這雙眼睛取下來給你。”
季遼出手極快，探出的兩指眨眼間便到了他的眼前。
而正當這時，龍姬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這雙眼睛是我自己不要的。”
季遼兩指已然觸摸到了眼睛，當聽到這個聲音時他動作又是一停，他猛地看向了龍姬，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
龍姬再退一步，站直了身子，說道，“子殺父，父殺子，這是個什麼鬼世道，我龍姬不想看，也不想再看，索性就不要了這雙眼睛，這樣會更讓我心裡清明。”
“你知道你這個樣子，我會一直活在痛苦裡，而你也將永遠沉淪其中無法自拔呀。”
龍姬搖了搖頭，“我龍姬之所以活下來便是為了吃下這份痛苦的。”
說完，龍姬緩緩轉身，挪動步子，離開了季崇峰的墳墓，向著遠處的木樓走去。“崇峰鑄成彌天大錯，我知道他雖死卻仍不夠償還，既是如此那就讓我這個做娘的替他來還吧，此生我將永遠留在這裡，至死不出，在季家的生詞裡誦經千年萬年，以換取他們的原諒，洗清我們母子的罪孽。”
季遼望著龍姬緩緩離去的背影，那湧上頭頂的熱血漸漸消退，隻不過他的心沒了溫度。
良久之後，季遼對著龍姬高聲喊道，“再過不久，我就要去寂滅界了。”
此言一出，就見龍姬那挪著的步子明顯一頓。
他們二人在天塹相識，後在寂滅界私定終身，可以說寂滅界是他們二人愛情的見證，那時沒有季繡娘，沒有火琉璃，沒有甄靈兒，是獨屬於他們二人的回憶，而也是在那裡季遼對龍姬許下了永不負她的承諾。
龍姬沒有回答，微微停頓的步子再次緩緩挪動，直至消失在了季遼的視野之中。
季遼站在原地許久許久，很久以後才收回目光，他看向了身前的墳塚。
他不知道是該恨還是如何，正如龍姬所說，季崇峰雖死，但他留下的傷痛卻要由他和龍姬共同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