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曆三千七百年,霜降之日,蒼梧山的晨霧還未散去,東南方的天際已被染成暗紅。林瑤站在了望塔頂端,手中的靈界羅盤指針瘋狂旋轉,針尖直指血煞宗領地——那裡的混沌氣息濃度已突破臨界點,如同一顆即將爆炸的災星。
"盟主,前鋒軍傳回消息,第三防線已被突破。"弟子小鳶的聲音帶著顫抖,她遞來的玉簡表麵凝結著血霜,"玉鼎宗的護山大陣...在黑霧中融化了。"
林瑤捏碎玉簡,神識掃過千裡之外的戰場。血色霧氣如活物般翻湧,吞噬著修士們的靈器與法袍,玉鼎宗弟子們的慘叫聲中,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血煞宗宗主屠千刀,正提著玄水宗宗主的頭顱站在深淵邊緣,頭顱的眼睛還在滴溜溜亂轉,顯然死前經曆了非人的折磨。
"撤退到第二防線!"她的聲音通過傳訊玉簡傳遍聯軍大營,卻在話音未落時,感受到後方傳來的靈力波動異常。負責後勤的傳送陣方向,本該輸送物資的靈光竟泛起詭異的血色,那是蒼羽門獨有的"血噬陣"特征。
"葉星辰!帶一隊人去守住靈脈核心!"林瑤甩出戰旗,旗麵上"混沌盟"三字爆發出金光,"其他人跟我去攔截血煞宗前鋒!"
然而當她率領靈霧小隊趕到傳送陣時,眼前的景象讓她瞳孔驟縮:數百名穿著混沌盟服飾的修士正在攻擊後勤弟子,他們的招式狠辣陰毒,每一擊都直奔要害,而為首之人,正是三天前還在物資會議上慷慨陳詞的李長老。
"李通,你竟然投靠蒼羽門?"林瑤的混沌之眼穿透對方偽裝,看到他耳後若隱若現的蒼羽門圖騰,"靈界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教訓?"李通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眼中閃過瘋狂,"靈界的天材地寶都被那些大宗門壟斷,我們散修連顆像樣的丹藥都求不到!蒼羽門主答應我,隻要拿下蒼梧山的靈脈,就讓我做血煞宗的客卿!"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血魂幡展開,無數怨魂從幡中湧出,化作血色鎖鏈纏向林瑤。葉星辰的怒吼從左側傳來,他的長刀劈開鎖鏈,卻在此時,遠處的深淵中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一隻覆蓋著角質鱗片的巨手破土而出,掌心托著的正是正在成型的混沌魔晶碎片。
"小心!是畸變體!"隊員阿林的警告被撕裂成碎片,數十隻畸變體從地下鑽出,它們的身體由修士與魔獸拚接而成,裂開的傷口中噴出黑色霧靄,凡是接觸到霧靄的靈器都迅速鏽蝕崩解。林瑤揮出混沌劍氣,卻發現劍氣在霧靄中竟被腐蝕得隻剩半道,勉強將最近的畸變體斬成兩段。
更詭異的是,這些畸變體在倒下後,傷口處的霧靄竟彙聚成更小的畸變體,如同細胞分裂般成倍增長。葉星辰的刀上燃起業火,卻隻能暫時延緩它們的再生,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滑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它們的再生速度比我們擊殺速度快三倍!"
林瑤突然想起在靈界通天塔遇到的傀儡軍團,咬破指尖甩出一道符篆:"結三才滅魔陣!集中攻擊它們的心臟位置!"隊員們應聲而動,三人一組結成戰陣,果然發現每隻畸變體心口都嵌著半塊混沌碎片,碎片被擊碎的瞬間,畸變體便如漏氣的皮囊般迅速乾癟。
然而正當他們穩住陣腳時,天際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獸吼。林瑤抬頭,隻見血雲中有一隻巨眼緩緩睜開,瞳孔裡倒映著蒼梧山的輪廓,而在巨眼下方,密密麻麻的畸變體大軍正如同血色浪潮般湧來,最前方的畸變體背上,赫然插著蒼羽門的戰旗。
"盟主,後方傳來消息,靈脈核心...被攻破了!"小鳶的玉簡傳來斷斷續續的畫麵,林瑤看到李通正將一枚血色玉簡插入靈脈節點,蒼梧山的靈氣瞬間變得紊亂狂暴,遠處的防禦工事接連爆炸,露出山體內部閃爍的靈脈光芒。
"他們想切斷我們與靈界的聯係!"葉星辰的刀重重劈在地上,激起大片火星,"一旦靈脈被汙染,我們就真的成了孤軍!"
林瑤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她能感覺到,這一切都是蘇然的陰謀——從靈界的蒼羽門餘孽,到仙界的血煞宗叛變,再到此刻對靈脈核心的精準打擊,對方仿佛能看透她的每一步計劃。更讓她心悸的是,那些畸變體在戰鬥中竟會有意識地避開某些區域,而那些區域的方位,恰好指向血魂之河。
"所有人聽令!"她突然暴喝,周身混沌氣息沸騰,"葉星辰,你帶一半人去奪回靈脈核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李通!其他人跟我去深淵邊緣,我要親自會會屠千刀!"
"林瑤,你瘋了?現在去深淵等於送死!"葉星辰抓住她的手腕,卻被她眼中的寒光震住。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狠厲,仿佛回到了靈界初遇時,那個隨手碾碎靈箭的道祖虛影。
"如果我不去,蘇然的下一步計劃就會成型。"林瑤甩開他的手,指尖甩出七枚玉簡,在眾人腳下布下傳送陣,"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守住靈脈。如果我沒能回來..."她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塊刻有混沌印記的令牌,"就讓冷軒接管混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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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陣的光芒亮起前,她看到葉星辰欲言又止的神情,那雙總是充滿笑意的眼睛裡,此刻隻有堅定與擔憂。光芒流轉間,她已置身於深淵邊緣的血色荒原,前方百米處,屠千刀正站在一座由修士骸骨堆成的高台上,手中的骨幡指向天際,那裡的血雲正在凝結成一個巨大的祭壇。
"林瑤,你果然來了。"屠千刀的聲音如同生鏽的齒輪摩擦,他抬手拋起玄水宗宗主的頭顱,頭顱在空中炸裂,化作血雨澆在祭壇上,"知道為什麼你的計劃總是失敗嗎?因為從一開始,你就選錯了盟友。"
林瑤沒有回答,目光死死盯著祭壇中央的混沌魔晶碎片。碎片表麵流轉的黑霧中,她看到了藍星的倒影,那熟悉的街道與建築正在被血色侵蝕,而在畫麵邊緣,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身影正抬頭微笑——那是她在藍星的最後一位雇主,一個總愛點麻辣小龍蝦的神秘男人。
"你以為蒼羽門和血煞宗是偶然合作?"屠千刀踏下高台,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焦黑的血印,"我們的主人早在百年前就布局了,從你在藍星重生的那一刻起,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修煉,都在為魔晶提供養分。"
"住口!"林瑤揮出混沌劍氣,卻被對方抬手化解。她這才注意到,屠千刀的手臂上布滿了與蘇然相似的混沌紋路,那些紋路正在吸收周圍的混沌氣息,轉化為詭異的血紅色能量。
"蘇然沒告訴你嗎?混沌魔晶需要兩種力量才能成型——混沌的毀滅之力,以及..."屠千刀突然露出猙獰的笑容,"道祖的本源之力。而你,正是這世間最後一位道祖。"
林瑤隻覺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她想起在靈界通天塔中,蘇然曾說過"這座塔本就是為你量身定製的牢籠",想起混沌守護者提到的"吞天決本是混沌初開時的伴生功法",原來一切都是騙局——從她獲得《混沌吞天決》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落入了蘇然的陷阱。
"不可能...我明明在藍星找到了玉簡..."她喃喃自語,卻在此時,體內的吞天決突然不受控製地運轉,一股吸力從魔晶碎片傳來,將她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抽離。屠千刀趁機撲來,骨幡化作血色巨蟒張開蛇口,而她竟連抬手防禦的力氣都沒有。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色劍光從天而降,劈開血色巨蟒。葉星辰的身影出現在她麵前,衣服上沾滿血跡,顯然是強行突破了靈脈核心的防線。他手中握著從靈界帶來的"北鬥裂空劍",劍身已出現裂痕,卻依然散發著堅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