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中央的鎏金雲殿外，賀喜聲如潮水般退去。林瑤望著手中泛著柔光的混沌鐘，鐘體上的混沌紋路與她掌心的印記隱隱共鳴。葉星辰的指尖輕輕覆上她的手背，觸感帶著征戰多年的薄繭，卻在相觸時化作繞指柔：“累了嗎？”
她仰頭望著仙界特有的九色祥雲，喉間還縈繞著方才天道宗長老冗長的祝詞。三百年前那個在藍星街頭奔波的外賣員身影突然閃現，與此刻身著混沌道袍的自己重疊。指尖的混沌鐘突然發出清越鳴響，驚散了雲端的仙鶴群。
“去看看我們的秘境吧。”葉星辰的聲音混著風裡的靈花香，他抬手召來一朵青鸞形態的雲舟，舟身綴滿從藍星移栽的勿忘我——那是他們在無垢城第一次並肩作戰時，她隨手種下的凡俗花卉。
雲舟刺破層雲的瞬間，林瑤聽見身後傳來書院弟子的笑鬨聲。新建的演武場上，冷軒正指導一群靈界少年演練《吞天劍訣》，少年們的劍勢雖稚拙，卻透著股不服輸的狠勁。她唇角微揚，忽然想起在通天塔第七層，冷軒觸碰因果光點時看見前世身為靈界大能的自己。命運的齒輪兜兜轉轉，終究讓他們在混沌盟重逢。
“到了。”葉星辰的低喚打斷思緒。雲舟懸停在一片雲海之上，下方是被靈霧籠罩的山穀，穀口兩棵參天梧桐正舒展枝椏，枝頭停著一對銜著玉簡的朱鳥——那是仙界靈獸閣送來的賀禮。
踏入山穀的刹那，林瑤驟然頓住腳步。眼前是一片熟悉的向日葵花田，金色花盤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田埂上散落著幾座藍星風格的木質風車。更遠處，一條清澈的溪流蜿蜒而過，溪水裡遊弋著被改良過的“靈泉錦鯉”，鱗片泛著藍星星空特有的幽藍光澤。
“喜歡嗎？”葉星辰的聲音帶著忐忑，他抬手拂過風車葉片，齒輪轉動聲中，風車竟噴出細小的靈霧，“冷軒說你在藍星時總說‘向日葵是離太陽最近的花’，我讓丹閣弟子用聚靈陣改良了花種，現在它們能自主吸收靈氣，永遠朝著光源生長。”
林瑤的鼻尖突然發酸。她想起藍星那個暴雨傾盆的午後，她頂著外賣箱在街頭狂奔，路過街角花店時，被一束沾滿雨水的向日葵吸引——那是她重生後第一次感受到“生之美好”。此刻指尖觸碰到柔軟的花瓣，竟還帶著雨後陽光的溫度。
“傻子。”她輕聲罵道，卻在轉身時主動抱住葉星辰的腰。他的身體瞬間僵硬，隨即緩緩收緊雙臂，將她牢牢圈進懷裡。近百年的並肩作戰，他們早已習慣用眼神和劍氣交流，如此直白的肢體接觸，反倒像初墜情網的少男少女般青澀。
“以後我們就住這裡吧。”葉星辰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悶悶的，“書院的事可以交給冷軒和沈炎，我們...偶爾去藍星看看老朋友們，好不好？”
林瑤閉上眼，任由靈花香混著他身上的雪鬆氣息湧入鼻腔。她想起藍星的老周——那個總在她超時送餐時說“不著急，安全第一”的便利店老板，想起曾在無垢城跟著她學煉丹的盲眼女孩小棠，想起星辰聯盟第一次例會時，眾人圍坐在火鍋店前的喧鬨場景。
“好。”她輕聲應下，指尖卻在他背後悄悄凝聚出一道混沌劍氣。
就在此時，地麵突然劇烈震動。向日葵花田中央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裂縫中湧出帶著硫磺味的黑霧，黑霧裡隱約可見扭曲的人臉。葉星辰反應極快，瞬間將林瑤護在身後，裂空槍已在掌心凝聚成型。
“小心！這是...”林瑤的瞳孔驟縮，裂縫中飄出的黑霧竟與當年血煞宗的血煞之氣同源！可血煞宗早已在混沌盟的反攻中覆滅，就連秘境都被她用混沌之力徹底淨化，為何此刻會在此處重現？
黑霧中傳來刺耳的尖笑：“道祖大人，彆來無恙？”
一個渾身纏滿鎖鏈的身影破土而出。那人麵容枯槁，眼窩深陷，卻穿著血煞宗特有的赤紅色長袍。林瑤認出他是血煞宗三長老，本該在秘境崩塌時被巨石砸成齏粉，此刻卻像是被某種力量重塑了身軀，關節處還在滲出黑色粘液。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葉星辰的裂空槍直指對方咽喉，槍尖卻在觸碰到黑霧時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活下來？”三長老發出沙啞的笑聲，他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枚刻滿血紋的玉簡，“我們血煞宗早已與大人簽訂契約，隻要混沌魔晶的碎片還在，我們就永遠不會真正死亡。”
林瑤的心臟猛地一沉。她想起在清理戰場時發現的神秘石板，想起石板上與混沌魔晶同源的古老符文。原來血煞宗的背後，從來都不是什麼靈界勢力，而是更高維度的存在——那個被蘇然稱為“大人”的存在，竟然能跨越位麵操縱生死！
“可惜啊，道祖大人。”三長老的身影突然分裂成三個，分彆從三個方向攻來，“你以為封印了魔晶就能高枕無憂？大人的觸手早已遍布三界。就像這片看似美好的秘境...”他的指尖劃過向日葵花盤，金色花瓣瞬間枯萎，露出花盤中心蠕動的黑色蟲蛹，“從你決定歸隱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落入了我們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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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星辰的臉色瞬間煞白。他終於明白為何在布置秘境時，所有靈植都異常溫順，為何連仙界靈獸都對這裡毫無戒心——因為早在他們選中這片山穀時，這裡就已經被種下了混沌魔晶的侵蝕種子！
“瑤瑤，用混沌鐘！”他大吼一聲，揮槍纏住兩個分身，“這些黑霧能汙染靈氣，隻有混沌之力才能徹底淨化！”
林瑤卻在此時感受到混沌鐘的異常。原本溫潤的鐘體此刻變得滾燙，鐘麵上的紋路竟在黑霧中扭曲成猙獰的鬼臉。係統小靈的聲音突然在識海炸響：“警告！檢測到本源之力衝突，混沌鐘被汙染！”
“來不及了。”三長老的本體突然出現在林瑤身後，血紋玉簡化作血色鎖鏈纏住她的腳踝，“道祖大人，就讓您的歸隱夢，成為混沌魔晶的養料吧！”
黑霧如活物般湧入林瑤的口鼻，她感覺體內的混沌之力正在被瘋狂抽取。恍惚間，她看見葉星辰被三個分身逼到懸崖邊，裂空槍已經斷成兩截，鮮血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卻仍在固執地朝她的方向挪動。
“不...”她掙紮著凝聚靈氣，卻發現丹田處的混沌本源正在急速萎縮。三長老的笑聲越來越近，帶著勝利者的得意：“知道為什麼蘇然能掌握混沌之力嗎？因為大人早在千年前就種下了種子。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守護者，不過是大人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就在此時，林瑤突然感覺掌心一涼。那枚在混沌空間獲得的玉佩突然發出強光，曆代守護者的虛影再次浮現。第一位守護者抬手揮出一道白光，瞬間淨化了纏繞在她身上的血鏈。
“混沌之體，豈容玷汙？”虛影們齊聲開口，聲音中帶著跨越時空的威嚴，“孩子，記住——真正的歸隱，從來不是逃避責任，而是在混沌中守住本心。”
林瑤的視線突然變得清明。她望著驚慌後退的三長老，望著遠處遍體鱗傷卻仍在戰鬥的葉星辰，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混沌鐘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鐘體上的鬼臉被白光衝刷殆儘，重新浮現出古樸的混沌紋路。
“葉星辰！”她的聲音如洪鐘大呂，“抓住我的手！”
葉星辰抬頭，看見林瑤周身纏繞著純白的混沌之光，手中的混沌鐘正在吸收所有黑霧。他不再猶豫，縱身躍過懸崖，指尖與她相扣的刹那，兩人周身同時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三長老驚恐地想要逃跑，卻被混沌之光籠罩。在化作飛灰前，他終於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不可能...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那就讓他來試試。”林瑤握緊葉星辰的手，看著腳下重新變得清澈的山穀，心中已有了決斷，“從今天起，混沌盟不再隻是守護者聯盟。我們要建立一個真正的‘三界聯邦’，讓所有位麵的生靈都能學會——在混沌中生存，而不是被混沌吞噬。”
葉星辰望著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戰意，忽然笑了。他抬手拂去她發間的黑霧，指尖ingeringingering表示“ingering表示“逗留，停留”，這裡指指尖在發間停留）在她泛紅的耳尖：“看來我們的歸隱計劃，要推遲了。”
林瑤輕笑，轉身望向山穀外的雲海。遠處，書院的靈鶴正在傳遞玉簡，演武場的劍鳴聲隱約可聞。她握緊混沌鐘，任由純白的混沌之力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
“不是推遲。”她輕聲說，“是換一種方式歸隱——當我們真正讓三界不再需要‘守護者’時，或許才是真正的歸隱之日。”
葉星辰一愣，隨即露出了然的微笑。他抽出腰間的裂空槍殘片，任由混沌之力將其重鑄為更璀璨的形態。遠處，向日葵花田中的蟲蛹已經化作光點消散，新生的花骨朵正在晨光中緩緩綻放。
“那就讓我們，為了這個‘歸隱’的目標，再戰三百年。”他說。
林瑤點頭，與他並肩而立。混沌鐘的清鳴再次響起，驚散了最後一絲黑霧。在他們腳下，山穀的靈脈正在重新彙聚，一條由純白靈氣構成的道路，正延伸向未知的遠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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