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蹦出的同時,一顆碎牙出王振華的嘴中飛出,同時飛出的還有發出的慘叫聲。
王振華的慘叫聲剛一響起,周邊房間本來還亮著的幾盞燈同時熄滅。
趙紅兵鐵青著臉,把著王振華的腦袋,在牆麵上狠撞了好幾次,這才鬆手,他剛一鬆手,王振華就像一個破麻袋一般的滑落到了地上。
趙紅兵把臉湊過去,輕聲對王振華說道:“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
王振華慢慢張開腫的一塌糊塗的嘴巴,帶著哭腔說:“我錯了……”
隻是王振華舌頭嘴巴腫了,又掉了幾顆牙齒,說話漏風之下,“錯”說得和“艸”差不多。
趙紅兵點點頭,稱讚道:“倒是個有種的。”
趙紅兵伸出穿著皮靴的大腳,對著王振華支撐在地上的手就一腳踩下了下去。
一聲讓人牙酸的吱呀聲響起,王振華殺豬般地叫了起來:“爺爺!我錯了!是我錯了!饒了我吧!”
趙紅兵哈哈一笑:“你要是一直硬氣,說不定我還饒了你,你這狗東西,軟一陣硬一陣,讓人惡心。”
說話間,趙紅兵把大衣一撩,露出了他腰間形影不離的兩把攮子,他順手一抽:“今兒個爺爺我就把你開腸破肚,看看你的膽子到底是大還是小。”
深夜裡,皎潔的月光在攮子的刃麵上跳躍,反射到了趙紅兵殺氣騰騰的臉上,把他因為喝酒喝得紅彤彤的眼睛,襯托的格外瘮人。
王振華一個吃軟飯的爛賭鬼,最擅長的不過是糊弄小女孩,那見過這種陣仗,魂魄頓時就飛了一半,他死命掙紮,身子剛起來一半,卻又被趙紅兵給踹到了地上。
趙紅兵本就因為他媽結婚點破事才喝酒,喝那麼多也沒把心中鬱卒喝掉,現在被王振華用話語再一刺,心中那個膿包頓時就被刺破了。
他此刻是真的起了殺心。
就在趙紅兵獰笑著舉起手中的攮子時,一直跟著他的黃二條眼疾手快的就死死抱住了他:“紅兵哥!教訓教訓他就算了,把自己搭上實在劃不著!”
“你們愣著做球,趕緊幫我攔住紅兵哥啊!還有王振華你個白癡,還不趕緊跑?”
王振華這時候身上的魂魄才算歸位,他掙紮著站了起來,扭頭就朝外跑,但他剛跑上幾步,就被人迎麵一腳又踹了回來。
李陽陰著臉,走到在地上掙紮的王振華旁邊,衝著趙紅兵那邊說道:“把紅兵放開吧。”
黃二條本來不敢放手,他怕趙紅兵一激動真的動手,但他很快就發現,李陽一來,趙紅兵就不怎麼掙紮了,於是他就朝周圍的人使了個眼色,鬆開了手。
李陽現在無比慶幸自個看見趙紅兵喝酒,跟著酒癮犯了出來買酒,結果就正好遇見這事,他陰著臉走到趙紅兵身邊,劈手搶過對方手中的攮子:”好玩意,三棱軍刺改的東西,捅人身上救都救不了,你這一攮子下去,那絕對是替我出氣了。”
“然後我就得去給你爺磕頭認錯,日後還要替你給你爺儘孝,給你爸燒紙……”
李陽越說火越大,把攮子又塞回趙紅兵手裡:“你威風,你霸氣,你是中縣一霸,你去攮了他,你看你吃不吃槍子就完了!你都多大了?還隨身帶個攮子?還以為自己在街頭混呢?”
“早知道你剛掙了幾個臊錢,就變成這個叼毛樣子,我當年就不改拉你一把,你還能多活兩年!”
趙紅兵臉漲得通紅,卻一動也不敢動,在李陽麵前就像是闖禍被抓包的孩子一般,低著頭在那裡乖乖地挨訓的同時,把李陽塞給他的攮子遠遠的扔開了。
李陽氣的腦袋發昏,卻知道自個還要給趙紅兵擦屁股,畢竟整件事確實是他引起的,而王振華傷得也確實不輕,不是能用打架搪塞過去的。
於是李陽在熊完趙紅兵後,轉身又來到在一旁嚇得直哆嗦的王振華身邊,看著他那原本很帥,現在卻上的一塌糊塗的臉,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很和善的笑容:“挺疼吧?”
王振華當時就尿了。
很多人有個奇怪的特點,就是對於自己經常能接觸到大人物,會缺少一點敬畏,總覺得對方和自己的差不多,總覺得對方和自己的階層一樣。
就像奢侈品的櫃姐,總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對待一般人,覺得自己和用奢侈品的人差不多,卻忘記了自己是賣奢侈品的,不是用奢侈品的。
王振華也是一樣。
王振華並非不知道李陽在陽縣的鼎鼎大名,但和李國強同為一個廠工人的這件事,讓他對李陽有一種奇異的優越感。
我跟你爸平輩論交,若不是我想泡你妹子,你總得叫我一聲叔。
心中既然帶著這種想法,王振華就覺得自個和李陽的本事差不多,但是現在,他終於知道了兩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當趙紅兵帶著殺氣抽出攮子的時候,王振華已經快要尿了,他麵前已經開始閃過了人生的走馬燈,隻有在離死亡這麼近的時刻,他才明白自己一直在玩火。
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而那個凶神惡煞的趙紅兵,在李陽出現後就像個小孩一樣挨訓,這更是讓王振華膽寒,所以現在當李陽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隻會一味的點頭應是。
“紅兵手下的有點重,你傷得不輕,這邊有幾百塊錢,拿去治治傷。”
“是是……”
“我記得前段時間,咱們縣裡出了個殺人案,好像是因為三百塊錢的糾紛,就賠了一條人命,真是虧啊,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在說什麼,對吧?”
“對……”
“以後呢,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兩清?”
“兩清……”
“那你的手和臉是怎麼回事?”
“……摔的……”
看著已經喪膽的王振華,李陽點點頭,知道這小子不會惹出什麼麻煩,就揮揮手讓他滾蛋:“滾吧。”、
王振華如蒙大赦,爬起來飛一般的朝外跑,跑了兩步後又畏畏縮縮的回來,撿走了一張掉下來的鈔票,然後朝李陽擠出一個血忽淋拉的微笑,這才徹徹底底的滾蛋了。
李陽長處一口氣,隻覺得念頭通達,知道自哥已經避免了最壞的人生,接下來無論怎麼走,都不會比以前差了。
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