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收拾去廣貴的行李時,桌上攤著厚厚一疊資料,最上麵的《廣貴省經濟運行報告》用紅筆圈著醒目的數字——gdp總量全國倒數第二,人均gdp更是墊底,產業結構欄裡,資源型產業占比超過六成,輕工業和服務業幾乎是空白。
他指尖劃過“貧困人口占比12.7”的字樣,輕輕歎了口氣——比起五年前的雲州,廣貴的盤子更重,骨頭也更難啃。
出發去廣貴前,他沒急著上任,先讓秘書收集了近三年廣貴的官場動態。
翻到省委書記彭來昌的資料時,蔣震的眉頭皺得更緊:
彭來昌從鄰省調過來才一年,卻已經搞了兩輪乾部大調整,被調整的乾部裡,有三個地級市的市長,理由都是“推進工作不力”,底下人私下傳他“手狠”,常委會上定調子時很少聽其他人意見,連省長的建議都常被他壓下去。
“狠角色”這三個字,不是空穴來風。
蔣震靠在椅背上,愁眉不展,手指敲擊著桌麵,心裡也是嘈雜異常。
畢竟,五年的時間,性子穩了。
可是,五年的平淡,上來就搞這麼個硬骨頭讓我啃,當真還有一些不適應。
按慣例,省長調任多是“接棒”啊……
這前任書記即將離任,省長過去過渡兩年,順理成章接書記位。
可這次不一樣,彭來昌才五十出頭,按任期至少還能待五年,自己這個省長,若真要“隱忍不發”,怕是要在他手下蹉跎好幾年。
他想起五年前在雲州,有路景豐罩著,能慢慢紮根基;可廣貴的彭來昌,顯然不是會給人“紮根基”時間的人。
更讓他犯難的是,沒了靠山。
以前遇到事,還能找王書記、王外長打聽消息,可去年年底,兩人都到了退休年齡,辦了手續,如今在家含飴弄孫,再不便插手官場事務。
徐老不在了,王、王退休,自己在京城的“線”,幾乎全斷了。
就是魏老,前年的時候也跟自己父親一個月的時間,同時駕鶴西去。
他摸出錢包裡徐老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徐老眼神銳利。
仿佛在說“根基要自己紮”。
可廣貴這地方,連紮根基的土壤都透著硬氣,心裡沒底啊。
收拾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跳動的“馮浩然”三個字,讓蔣震瞬間陷入了不爽的回憶之中。
馮浩然當初被自己搞過一次,原本以為他會被領導閒置起來。
但是,顯然他們都小看了馮浩然的本事,也小看了馮浩然在大領導心目中的地位。
僅僅閒置了馮浩然幾個月之後,他就被秘密提拔到了京城,而後,慢慢成了大領導的“管家”。
可是,這個從一開始在南雲省就刁難他的主兒,每次來電話的時候,都會帶著讓人意想不到的“任務”。
這滋味……誰喜歡啊?
蔣震盯著屏幕看了幾秒,還是劃開了接聽鍵,語氣平淡問:“馮哥,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啊?”
“蔣省長,恭喜上任啊……嗬嗬!”馮浩然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官場特有的客氣,卻沒什麼溫度,繼續道:“我剛從領導辦公室出來,領導讓我跟你說個事。”
蔣震心裡一沉,果然是大領導的意思。
他走到窗邊,聲音壓低:“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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