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感動上前,一一握手。
眾人看著蔣震的車漸漸消失在遠處之後,眼神之中都透著一種失落,卻也透著更為明顯的佩服。
這個年輕人,當真讓他們感覺到“老道”。
如此年輕就如此穩重得體,關係也處理得如此精妙,當真讓人感歎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之大呀……
——
廣貴的秋天跟雲州如出一轍,空氣裡總裹著一股化不開的濕熱,黏在皮膚上,讓人渾身不自在。
蔣震到廣貴已經一周,行李箱還放在宿舍的角落,都沒來得及打開——不是沒時間,是這一周的處境,讓他沒心思打理生活。
他住的省政府宿舍,窗外是棵老榕樹,枝葉繁茂得遮住了半扇窗,風一吹,葉子“嘩啦”響,像無數雙眼睛,盯著他這個“外來的省長”。
這一周,他隻跟省委書記彭來昌見過一次麵——就是上任當天的接風會。
會議室裡的長條桌,彭來昌坐在主位,麵前擺著厚厚的文件夾,開口就沒提“歡迎蔣震同誌”,反而直接講起了他自己在廣貴的“政績”……
說去年咱們的gdp增速比前年提高了1.2個百分點,說什麼工業投資增長8,說,這些都是同誌們真抓實乾的結果之類的,表揚了他,也表揚了各位同誌。
蔣震坐在他右手邊的第二個位置,手裡捏著筆,卻沒什麼可記的。
彭來昌的話裡,沒提一句廣貴全國倒數的經濟總量,沒提12.7的貧困人口,更沒問過他這個新省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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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常委們倒是配合,彭來昌每說一句,就有人跟著點頭,偶爾插一句“彭書記領導得好啊”之類的。
把接風會活脫脫開成了彭來昌的個人政績彙報會。
蔣震掃了圈眾人的臉,有人眼神躲閃,有人麵帶討好,還有人悄悄往他這邊瞥,那眼神裡沒有歡迎,隻有觀望。
像在看一個不知道能待多久的外人……
後來才從自己秘書嘴裡知道,蔣震才知道這廣貴官場早傳開了關於他的“傳言”:
有人說他當年在西東“太能惹事”,得罪了上麵的人,才被從外事部降去雲州;
有人說他在雲州五年“沒乾出什麼政績”,這次來廣貴,不過是因為花了巨款攀上了京城某高管;
還有人說,彭書記是大領導親自點的將,蔣震就是個“擺樣子的二把手”……
這些話像風一樣,飄進他的耳朵裡,蔣震沒當回事,卻也清楚,自己在廣貴的“開局”,比在雲州難多了。
這一周,他沒急著進辦公室處理文件,反而帶著秘書跑了三個貧困縣——黔西縣、織金縣、納雍縣,都是廣貴最窮的地方。
黔西縣的山路最難走,車子開不進去,他就跟著村乾部走了兩小時山路,到了一個叫“岩腳寨”的村子。
畢竟,這是大領導交待的事情,你必須要認真對待。
倘若有大領導在後麵罩著,這廣貴省的官場問題,就不是問題。
同樣,如果處理不好大領導的關係,單單是這個扶貧工作都搞不好的話,後期你怎麼指望大領導幫你?
雖然跟雲州的老書記路景豐關係很好,可是路書記去了京城之後,並沒有在實權部門待著。隻是一個勉強能給上麵遞個話的人物。
所以,這邊的事情,還要自己實打實,一步步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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