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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馬化龍的陷井(1 / 2)

陝甘的臘月,風如刀鋒,刮過無遮無攔的黃土高原,卷起漫天沙塵,打在臉上生疼。

鉛灰色的雲層沉沉地壓著大地,仿佛要將這苦寒的世界徹底壓垮。

肅州城外的清軍大營,連綿的營帳在昏黃的風沙中若隱若現,唯有那麵在轅門旗杆上獵獵翻卷的“劉”字帥旗,像一塊倔強的血痂,牢牢釘在蒼茫的天地之間,頑強地宣告著此處的主宰。

劉鬆山勒馬駐於營門前的小土坡上,鐵青色的鬥篷裹著他壯碩的身軀,在凜冽的朔風中紋絲不動。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鷹隼般投向西北方那片被風沙攪得混沌不清的地平線——那裡是金積堡的方向。

數十年的戎馬生涯,從太平天國的屍山血海中趟過,再到如今這西北苦寒之地,他早已習慣了血與火的淬煉。

馬蹄踏碎過無數“匪酋”的頭顱,手中那柄禦賜的腰刀,刀鞘上繁複的鎏金紋飾早已在無數次劈砍和風沙磨礪下黯淡無光,隻留下冷硬的金屬底色,如同他此刻的心境:堅硬、冰冷,帶著一種碾碎一切的自信。

“跳梁小醜,馬化龍……”他喉間滾出一聲低沉的冷哼,像悶雷碾過乾涸的河床。

這個名字在他心中早已與“反複無常”、“癬疥之疾”畫上了等號。

不過一個倚仗宗教蠱惑愚民的教首,一個靠著詐降反複騰挪的牆頭草罷了。

再大的“教主”名頭,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也隻是土雞瓦狗。

他劉鬆山麾下數萬百戰精銳,刀鋒所指,皆是齏粉。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碎風沙,由遠及近,直奔土坡而來。

馬上斥候滾鞍落馬,單膝跪地,氣息帶著長途奔波的粗重:“稟大帥!金積堡方向,有動靜!”

劉鬆山目光陡然銳利如錐:“講!”

“馬化龍……馬化龍遣其子馬耀邦為使者,押送大批糧車,已至營外十裡!聲稱……聲稱感念大帥天威,願獻糧十萬擔,輸誠歸順!求大帥開恩納降!”

斥侯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

“十萬擔?”劉鬆山眉頭猛地一蹙,隨即嘴角緩緩扯開一個冷峭的弧度。

他猛地一勒韁繩,座下那匹高大的棗騮馬前蹄揚起,發出一聲長嘶,“嗬!這老狐狸,倒是舍得下血本!走,瞧瞧去!”

帥帳之內,氣氛卻遠不如劉鬆山那般篤定輕鬆。

炭盆燒得通紅,發出劈啪的微響,驅散著帳外的嚴寒,卻驅不散帳內彌漫的沉重疑慮。

“十萬擔?”左宗棠派來的監軍道員皺著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撚著稀疏的胡須,眼神在劉鬆山和地圖之間來回逡巡。

“馬化龍盤踞金積堡多年,家底是有些,但這十萬擔……未免太過輕易!其中必有詐!大帥,此乃緩兵之計,萬不可輕信!”

另一位幕僚也憂心忡忡地補充:“是啊大帥。

馬化龍此人,狡詐如狐,凶殘似狼。去歲也曾獻糧三萬,信誓旦旦歸順朝廷,結果如何?不到三月,便趁著大軍西調,悍然複叛,屠戮我留守官吏百姓!此等前車之鑒,血淋淋擺在眼前!”

“前車之鑒?”劉鬆山端坐在鋪著虎皮的帥椅上,粗糙的手指正緩緩摩挲著腰間禦賜腰刀那冰涼的鯊魚皮鞘。

聽著幕僚們的諫言,他臉上掠過一絲明顯的不耐煩。

他抬眼,目光掃過帳內諸人,那是一種久居上位、掌控生殺大權所帶來的強大壓迫感,讓帳內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董福祥當初,也是嘯聚山林的巨寇。本帥一紙招撫令下,恩威並施,如今何在?”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金屬般的鏗鏘,每個字都砸在人心上。

“已是我大清忠勇之將,為我前驅,掃蕩群醜!馬化龍?哼,不過一介裝神弄鬼的教首,比之董福祥如何?其勢已窮,其膽已喪!十萬擔糧,便是他最後的老底!這是他買命、買他金積堡一隅苟延殘喘的價錢!”

他猛地一拍扶手,虎目精光爆射:“本帥縱橫半生,豈能不識此等伎倆?他馬化龍若敢再生異心,正好!”

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冷笑,“正好讓本帥將這金積堡,連根拔起!將這反複無常的毒瘤,徹底碾碎!永絕後患!”

那“碾碎”二字,從他齒縫間迸出,帶著金鐵交鳴般的殺氣,震得炭盆裡的火焰都似乎為之一窒。

帥帳之內,一時隻剩下炭火偶爾爆裂的劈啪聲,以及帳外呼嘯而過的風聲。

帳簾猛地被掀開,一股強勁的寒風裹著雪沫和沙塵灌了進來,吹得帳內燭火一陣劇烈搖曳。

一道年輕卻挺拔如標槍的身影裹挾著外麵的寒氣,大步流星地闖入,正是劉鬆山的侄子,也是他最為倚重的左膀右臂——劉錦棠。

他身上還帶著巡營的寒霜,臉色因激動而漲紅,甚至顧不得行禮,目光如炬,直直刺向端坐帥椅的劉鬆山。

“叔帥!”劉錦棠的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尖銳,“萬萬不可輕信馬化龍!萬萬不可親赴金積堡!”

劉鬆山眉頭一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錦棠!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何事如此失態?”

“侄兒剛剛巡營歸來,親眼所見!”劉錦棠胸膛劇烈起伏,語速極快,“馬化龍之子馬耀邦押送糧車入營,表麵恭順,然其隨行護衛,個個眼神凶悍,步履沉穩,絕非尋常護糧兵丁!他們看似低頭卸糧,實則眼觀六路,分明是在暗中窺探我營寨布防!還有那十萬擔糧食,”

他深吸一口氣,加重了語氣,“侄兒特意命人抽查數車,表麵一層確是上好新糧,可往下翻動,內裡摻雜陳糧、沙土者不在少數!叔帥,此乃障眼法!馬化龍此舉,絕非真心歸順,其心叵測!”

“夠了!”劉鬆山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筆墨紙硯一陣亂跳。

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燭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籠罩整個帥帳。“窺探?摻假?那又如何!”

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之怒,“他馬化龍已是窮途末路,獻糧乞降,不過是為求苟活!些許小動作,不過是黔驢技窮的掙紮,徒惹人笑!本帥大軍壓境,鐵壁合圍,金積堡已成甕中之鱉!他敢動本帥一根汗毛?他拿什麼動!”

他幾步走到劉錦棠麵前,目光灼灼,帶著長輩的嚴厲和統帥的絕對權威,逼視著年輕的侄子:“錦棠!你是我劉家千裡駒,將來要獨當一麵!豈能如此畏首畏尾,被一個行將就木的教首嚇破了膽?你且睜大眼睛看看!”

他大手一揮,指向帳外沉沉夜色中連綿的營火,“這數萬虎賁,刀槍如林,火炮森嚴!皆是百戰餘生之精銳!本帥一生戎馬,平發撚,定陝甘,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麼魑魅魍魎沒斬過?區區一個馬化龍,不過是本帥功勳簿上,最後添一筆的注腳罷了!”

劉錦棠看著叔父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近乎燃燒的自信光芒,心一點點沉入冰窟。

他知道叔父的脾氣,一旦認定,九頭牛也拉不回。可他更知道金積堡那地方,三麵環溝,堡牆高厚,形同虎穴!

一種巨大的、不祥的預感死死攫住了他,讓他渾身發冷,血液似乎都要凝固。

“叔帥!”劉錦棠雙膝一軟,“咚”的一聲重重跪倒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

他抬起頭,年輕的臉龐因極度的恐懼和懇求而扭曲,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倔強的眼眶裡打著轉,卻強忍著沒有落下。

“求您了!侄兒求您了!馬化龍絕非董福祥!此人狡詐陰毒,毫無信義可言!侄兒親眼看見他在老教眾麵前,手撫《古蘭經》發下毒誓時,那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是狼光!是食人的惡狼才有的凶光啊!叔帥!金積堡是他的老巢,他經營數十年,步步皆險!您隻帶十餘親兵前往,無異於……無異於……”

後麵“自投羅網”四個字,他哽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隻剩下絕望的顫抖。

“住口!”劉鬆山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炸響,徹底打斷了劉錦棠帶著哭腔的哀求。他臉色鐵青,額頭青筋隱隱跳動,顯然侄兒這近乎詛咒般的哭諫,深深刺痛了他那顆剛強自負的心。

他指著跪在地上的劉錦棠,手指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劉錦棠!你太讓本帥失望了!大丈夫立於天地,豈能如此婦人之仁,瞻前顧後?未戰先怯,亂我軍心,該當何罪?!”

他胸膛劇烈起伏,強行壓下怒火,聲音冰冷如鐵:“本帥心意已決!明日午時,親赴金積堡,受降馬化龍!你,給本帥好好守住大營!若因你這番胡言亂語,營中生亂,休怪軍法無情!”

說罷,他猛地轉身,鬥篷帶起一陣勁風,不再看跪在地上、麵如死灰的劉錦棠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回帥案之後,那決然的背影如同一堵無法撼動的鐵壁。

寒風嗚咽著,卷起地上的殘雪和沙礫,打著旋兒撲打在肅州城高聳的夯土城牆上。

劉鬆山勒馬肅州西門之外,身後是十餘名頂盔摜甲、神情肅穆的親兵精銳。

他身披禦賜的明黃馬褂,外罩一件厚重的玄色貂裘大氅,胯下那匹神駿的棗騮馬不耐煩地刨著蹄子,噴出團團白氣。

他微微眯著眼,望向西北方。

天空依舊陰沉,灰蒙蒙的雲層低垂,將遠處金積堡那模糊的輪廓襯托得愈發孤寂而詭異,像一頭蟄伏在黃土塬邊的巨獸。

“大帥,時辰差不多了。”親兵隊長王德彪策馬上前半步,低聲提醒。

他身材魁梧,是跟隨劉鬆山多年的老部下,臉上那道從眉骨斜劈至嘴角的刀疤在陰沉天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劉鬆山沒有回頭,隻從鼻腔裡沉沉地“嗯”了一聲。

他緩緩抬起戴著麂皮手套的右手,輕輕撫過腰間那柄禦賜腰刀的刀柄,冰冷的觸感透過厚實的手套傳來,帶來一種奇異的力量感。

這柄刀,隨他斬將奪旗,見證過無數勝利。

今日,不過是再添一個注定臣服的名字——馬化龍。

他嘴角不易察覺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露出一絲混合著睥睨與期待的笑意。

“駕!”一聲短促的輕叱,棗騮馬邁開矯健的步伐。

十餘名親兵立刻催動戰馬,蹄聲雜遝,簇擁著主帥,踏上了通往金積堡的黃土大道。

馬蹄揚起的塵土很快被風吹散,留下兩行清晰的蹄印,延伸向那片沉默的巨堡。

肅州城樓上,一個孤獨的身影憑欄而立,寒風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

劉錦棠緊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雙手死死摳住冰冷的垛口青磚,指甲幾乎要崩裂。

他眼睜睜看著那支小小的馬隊,如同投入巨獸之口的螻蟻,漸漸消失在西北風沙彌漫的地平線上。

一股冰冷徹骨的絕望,如同毒藤般纏繞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馬蹄踏在凍得堅硬如鐵的黃土地上,發出單調而沉悶的“嘚嘚”聲。

越靠近金積堡,周遭的景象越是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死寂。

道路兩旁,零星散落著一些低矮的土坯房舍,卻不見半個人影。

柴扉緊閉,窗欞破敗,有些房頂甚至已經坍塌,露出黑黢黢的窟窿。

沒有炊煙,沒有雞鳴犬吠,隻有風穿過殘垣斷壁時發出的嗚咽,如同鬼哭。

“大帥……”王德彪策馬緊貼在劉鬆山身側,濃眉緊鎖,警惕地掃視著兩側死寂的村落和遠處光禿禿的黃土坡,“這地方……靜得邪乎。”

劉鬆山端坐馬上,麵色沉靜,目光銳利地掃過那些空洞的房舍和荒蕪的田野。

一絲極淡的疑慮,如同水麵下不易察覺的暗流,悄然掠過他剛毅的眼底。這死寂,確實不同尋常。

但他隨即想到馬化龍獻上的那堆積如山的糧車——雖然摻了些沙土陳糧,但十萬擔的數目大致不差。

這足以說明對方已到了山窮水儘、不得不低頭的地步。

這死寂,或許正是其部眾懾於天威,龜縮堡內的表現。

他微微頷首,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窮途末路,鳥獸散儘,不足為奇。馬化龍已是甕中之鱉,隻待本帥前去,親手將他捉出那龜殼。”

他語氣中的篤定,像一層無形的鎧甲,試圖驅散空氣中彌漫的那絲寒意。

然而,他握韁的手,卻不自覺地收緊了些,指節微微泛白。

胯下的棗騮馬似乎也感應到主人心緒的微妙變化,不安地打了個響鼻。

金積堡那高大厚實的夯土堡牆,在陰沉的天幕下終於清晰地矗立在眼前。

堡牆由黃土層層夯築而成,高達數丈,表麵被經年的風沙侵蝕出道道溝壑,顯得滄桑而堅固。

奇怪的是,堡門洞開,厚重的包鐵木門被推到兩側,裡麵黑洞洞的,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城門內外,依然空無一人,隻有風卷著沙塵在門洞中打著旋兒,發出低沉的呼嘯。

劉鬆山勒住馬,停在離堡門約二十丈外。

他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仔細掃過堡牆之上。

城垛口後,影影綽綽似乎有人影晃動,但距離尚遠,加之天色晦暗,看不真切具體情形。

“馬化龍何在?本帥如約而至!”劉鬆山提氣開聲,渾厚的聲音在空曠的堡前回蕩,帶著統帥的威嚴,試圖穿透那片死寂。

堡內毫無回應。隻有風聲嗚咽。

王德彪和身後的親兵們本能地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身體微微繃緊,戰馬也感受到緊張的氣氛,不安地原地踏著步子。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風聲。

“大帥,情形不對!”王德彪壓低了聲音,刀疤臉繃得緊緊的,“要不要……”

“慌什麼!”劉鬆山低喝一聲,打斷了他,但自己心頭那絲揮之不去的不安卻陡然放大。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那股躁動,眼神變得更加銳利,死死盯住那洞開的堡門深處。

“下馬!隨本帥入堡!”他翻身下馬,動作依舊沉穩有力,落地無聲。他解下貂裘大氅,隨手丟給一名親兵,露出裡麵明黃色的禦賜馬褂,在陰沉的天光下,那抹明黃顯得異常刺目。

他手扶腰刀,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朝著那幽深的堡門走去。

每一步踏在凍土上,都發出沉悶的回響,仿佛踏在緊繃的鼓麵上。

王德彪等人不敢怠慢,迅速下馬,留下兩人看守馬匹,其餘十人緊緊護衛在劉鬆山身側,手不離刀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城牆垛口和幽深的門洞,一步步踏入那未知的黑暗。

門洞內光線驟然昏暗,一股混合著土腥、牲口糞便和某種陳年積垢的渾濁氣息撲麵而來,令人窒息。穿過並不算長的門洞,眼前豁然開朗,便是堡內。

然而,眼前所見,讓劉鬆山和他身後的親兵們,心頭猛地一沉!

堡內並非想象中迎接欽差大臣的場麵。沒有跪伏的部眾,沒有象征歸順的旗幟。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寬闊的主街,筆直地通向堡子深處。

街道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土屋和店鋪,同樣門窗緊閉,死寂無聲。

整條街道空曠得可怕,連一片碎紙、一根草棍都看不到,仿佛被無數遍清掃過,乾淨得詭異。

隻有風卷起地上細微的塵土,打著旋兒掠過光禿禿的地麵。

這空曠,不是迎接,而是清場!

劉鬆山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如電般射向兩側高聳的堡牆!

城垛口!

方才在堡外看不真切的人影,此刻清晰無比!

每一個垛口後麵,都探出半截身子!土黃色的回回兵丁,頭上纏著白布,一張張麵孔在陰霾的天光下顯得模糊而冷漠。

他們手中,赫然端著一架架閃爍著幽冷寒光的強弩!

弩機張開,粗如手指的弩箭斜斜向下,密密麻麻的箭鏃,如同毒蛇的獠牙,森然對準了堡下街道正中這孤零零的十餘人!

沒有呼喊,沒有喧囂,隻有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死一般的寂靜,以及那數百支蓄勢待發的弩箭所散發出的、幾乎凝固空氣的殺意!

陷阱!赤裸裸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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