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逸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訝異：“怎麼，卉卉想吃的你不會做？”
“不是，是明天卉卉有幾個朋友要來家裡做客，我想做點不一樣的。”
順著他的話，葉逸風思索了一陣，突然想起了什麼起身走到書架前，搜尋了一番後抽出幾本筆記本回到沙發坐下。
“這些都是你爺爺奶奶留下的菜譜，包括你媽媽從懷孕第一天到出月以後的食譜，還有就是你平日愛吃的，你自己看看想學哪幾道？”
這些筆記本一看就有些年頭了，紙張也微微泛黃，但不難看出它們被保存地相當完好。
唐修竹翻開其中一本看了看，率先映入眼簾的是許久未看到、但又十分熟悉的字體——那曾是爺爺奶奶握住他的手親自教他寫的，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臨摹過無數遍。
從內容上看，他手上這本菜譜主要的記錄人是爺爺，寫的是一些家常小炒，奶奶的小字批注則主要在空白處，用藍色圓珠筆記錄著每道菜的口味調整和家人的評價。
比如在“酸辣土豆絲”這道菜的下方，奶奶就寫著“小風喜歡多加些醋”，而“青椒肉絲”的右側空白處寫著“螺絲椒皮薄肉脆、鮮嫩香辣，小風喜歡”……
諸如此類的還有很多，基本上每道黑色字跡記錄下的菜譜，都有藍色的小字批注，有的甚至還配了彩圖，比現在市麵上出版的菜譜要精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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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竹的指尖輕輕撫過那些褪色的字跡，突然在某頁停住——“繡球肉丸”三個字被奶奶用紅筆圈了出來，旁邊還畫了朵小花。
“這怎麼還畫了朵小花？”他聲音有些啞。
葉逸風湊過來看了一眼，鏡片後的眼睛泛起溫柔的笑意：“那是你奶奶的拿手菜。肉丸外麵裹一層糯米，蒸出來像繡球花一樣。”
他指了指另一本筆記，又道：“後來你媽改良過，把糯米換成了藕粉，更晶瑩剔透，你也愛吃。”
“這些筆記我從前怎麼沒看過？”唐修竹把筆記本重新合上，小心翼翼放回桌麵，似乎這是什麼易碎品。
葉逸風摘下眼鏡，用衣角輕輕擦拭鏡片：“除了你媽媽懷孕後才開始記錄的那本，其餘的一直鎖在老宅的書櫃裡，直到前年我回去收拾才發現，就給帶了出來。”
前年……不正是爺爺去世那年？
回想起闔家歡樂的時光，一股淡淡的憂傷漫上父子二人的心頭。
“早年你爺爺就跟我說，讓我把裡麵的菜式都教給你，還說要在你結婚的時候親自把它們都交到你手上，跟傳家寶一樣。”
葉逸風微笑著，卻是輕輕歎了口氣，“隻可惜啊，爺爺奶奶都沒能看著你走向人生的新階段……”
“但至少它們還在。”唐修竹摸了摸皮質的筆記本封麵，指尖觸到那些歲月留下的細微紋路。
“本來就是要給你的，你都拿去吧，空了慢慢研究，多給卉卉做些好吃的。”說著，葉逸風起身把眼鏡放回辦公桌，又看了眼時間，“要不要先挑幾道菜試試？正好我跟你媽媽也許久沒嘗過你的手藝了。”
唐修竹二話不說答應了下來：“好啊，我們去廚房。”
父子倆相視一笑，在這個晴朗又平凡的上午，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儀式，他們就這麼完成了一場關於味道和記憶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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