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玥玥和周福他們說話的時候,在玉米地裡站著一個人,豎著耳朵聽著他們說話。
這個人正是程二丫。
當程二丫聽到他們說,狗下了很多狗崽的時候,一臉不可理喻和妒忌。
狗崽?這都什麼年頭了,還能養得起那麼多狗?
她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早上喝的玉米糊糊早就消化完了。
自從去年嫁給周虎,她就沒正經吃過幾頓像樣的飯。
周虎家在村裡就是不上不下的光景,雖說不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但也緊巴巴的。
開春吃儲存的紅薯乾,夏天頓頓玉米糊糊配醃蘿卜。
秋天稍微好點能啃上新鮮紅薯,冬天就靠白菜土豆撐著。
一年到頭能見著葷腥的日子,屈指可數。
可周安家呢?
程二丫死死咬著下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還記得沒嫁人時,周安每次打獵回來,背上的獵物都沉甸甸的。
那時候她就動了心思,誰知道周安那小子油鹽不進。
後來她又盯上了周大力,周大力是個實在人,也有打獵的本事,他娘又是出了名的疼兒媳。
眼看婚事就要成了,偏偏又被周安攪黃,最後被迫嫁給了周虎。
原以為憑著自己的模樣,能哄得周虎對她言聽計從,日子總能好起來。
可現實給了她狠狠一巴掌,周虎窩囊,事事都聽他媽的。
婆婆又摳門得厲害,家裡的糧食、油鹽全攥在手裡。
“有大狗還生了狗崽……一天得吃多少東西啊……”
程二丫喃喃自語,心裡像被酸水浸過似的,又澀又脹。
程二丫還沒從難過中緩過神,後頸突然被人用粗糙的手掌拍了一把。
力道不輕,打得她一個趔趄。
“程二丫!你個懶骨頭在這兒挺屍呢?!”
王翠芬的大嗓門像炸雷似的,在耳邊響起來。
她叉著腰站在旁邊,額頭上的汗珠順著皺紋往下淌。
“全隊人都在地裡忙得腳不沾地,就你躲在這兒偷懶!手裡的筐子才裝了個底,你要磨到天黑嗎?”
程二丫被罵得火氣直冒,捂著被打疼的脖子轉過身。
看見王翠芬指著地頭那片待掰的玉米地,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她臉上。
“這片地是分給咱家的任務,今早不把這壟玉米掰完,中午就彆想回家吃飯!工分也彆指望領了!”
“我歇一會兒能死啊?”
程二丫梗著脖子回嘴,下意識地護著自己有些隆起的肚子。
“我現在懷著身孕呢!五六個月的肚子了,你當婆婆的就不能心疼心疼?就不能多乾點?!”
王翠芬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懷孕咋了?懷孕就不用乾活了?村裡哪個媳婦兒懷孕不乾活?我以前懷孕八個月還在割麥子呢,咋沒你這麼金貴?”
程二丫氣得渾身發抖,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浮腫的腳踝。
一按一個深深的白印,半天才能恢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