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愚園集會_重生成為末代皇帝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05章 愚園集會(1 / 2)

1912年5月4日800),晨光悄然漫過滬上。

南洋路“海藏樓”內,鄭孝胥早早從新置辦的檀木床上起身。

窗外,新栽的翠竹在微風中輕搖,竹葉沙沙作響,與簷角銅鈴的叮咚聲交織,似在為這喬遷新居後的首個清晨奏樂。

他走到盥洗架前,銅盆裡盛滿清水,倒映著他略顯疲憊卻又帶著期待的麵容。

鄭孝胥拿起毛巾浸在水中,感受著清涼的觸感,仿佛將昨夜整理藏書的倦意一並洗去。

前日鄭孝胥剛從霞飛路127號搬來,書房裡那一排排整齊碼放的古籍還帶著搬運時沾染的淡淡塵土氣息,每一本都承載著他的心血與對往昔的眷戀。

鄭孝胥換上一襲藏青色暗紋長衫,鄭孝胥對著銅鏡仔細整理衣裝。

指尖拂過領口處精致的盤扣,想起昨日親自指揮仆役布置書房、擦拭書架的情景。

那些跟隨他多年的線裝書,如今妥帖地陳列在定製的楠木書架上,《資治通鑒》《昭明文選》等典籍的封皮泛著歲月的光澤,恍惚間,似又回到在京城時潛心研讀的時光。

整理完畢,鄭孝胥緩步走向書房。

案頭擺放著昨日寫好的愚園雅集邀請函,雖已是民國元年,但落款處,他仍習慣性地寫下“宣統四年”。

案幾上的宣德爐飄出一縷青煙,沉香的氣息縈繞在室內,與書香融為一體。

鄭孝胥輕輕拿起一封封請柬,腦海中浮現出陳三立、李瑞等一眾友人的麵容,想象著今日相聚時吟詩唱和的場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仆人早早叫來黃包車在外等候,隻恭候老爺隨時出門要用。

鄭孝胥走出海藏樓,初夏的微風輕拂麵龐。

門楣上新懸的牌匾“海藏樓”三個大字蒼勁有力,是他特意來滬上後親自重新珍重的題寫之作。

台階下,車夫早已候在黃包車旁,恭敬地請他上車。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清脆的聲響,鄭孝胥坐在車上,回望這座傾注心力的宅院,心中滿是安定。

黃包車沿著街巷緩緩前行,街邊商鋪陸續開門營業,吆喝聲此起彼伏。

路過報攤時,鄭孝胥瞥見攤上擺放著印有“民國新政”字樣的報紙,神色微微一怔,隨即將目光移向遠處。

曾經的朝堂歲月、宮廷風雲,如今都已成為過往,唯有與舊友們的情誼,以及對詩文書畫的熱愛,支撐著自己在這新舊交替的時代繼續前行。

不多時,黃包車停在愚園門前。

鄭孝胥下車,抬頭望著“愚園”二字,深吸一口氣,邁步而入。

園內花香四溢,曲徑通幽,他知道,一場充滿詩意與情懷的相聚即將開始,而那些關於過去的回憶與對未來的感慨,都將在今日的雅集中化作筆下的詩句,流淌在愚園的亭台樓閣之間。

鄭孝胥身著藏青暗紋長衫,頭戴玄色瓜皮帽走進愚園,有仆早早立於月洞門前等候。

仆人見老爺進來,急忙上前引路招呼。並說道,老爺,昨兒聽管家的吩咐,一乾人等在愚園布置一番妥當。

鄭孝胥手持銅胎琺琅煙嘴,煙絲明滅間,兩鬢微霜更顯滄桑。

鄭孝胥聽著仆人的回複,心中還是頗感滿意。於是點點頭,對仆人說道,快領我去看看現場,彆讓我的老友久等了。

仆人領著鄭孝胥來到集會布置的現場,隻看布置了眾多應時應節的各色花卉綠植,以及布置了諸多品種的佳釀,菜肴,糕點。

另外準備了眾多的筆墨紙硯,以備眾人歡歌題詩宴飲。

辰時剛過,陳三立的青呢小轎停在竹影深處。

老人在書童攙扶下緩緩步下石階,月白長衫襯得他身形愈發清瘦,目光卻依舊炯炯有神。

陳三立抬頭望向門楣上“愚園”二字,唇角微動,似有萬千感慨。

緊接著,李瑞身著灰鼠色繭綢馬褂,手持折扇,闊步而來,遠遠便高聲笑道:“太夷兄今日又有何雅興,快些說來!”

話音未落,園役已捧上清茶,碧螺春在白瓷盞中舒展,茶香四溢。

鄭孝胥聽見好友聲音傳來急忙從場地中走出,抬眼望向入口。

他上前走向月牙洞下,等候眾多好友。

眾人於愚園月洞門前相見,抱拳作揖間,衣袂拂落滿地槐花。

互相抱拳問道彆來無恙。

陳三立撫著山羊胡率先笑道:“太夷兄喬遷新居,這‘海藏樓’的名號,倒讓我想起東坡居士‘欲把西湖比西子’的妙喻,莫非藏的是滿室詩書與一腔孤憤?”

陳三立話語還未說完,李瑞已踏著滿地碎玉般的槐花瓣上前,袖口的沉香串撞出細碎聲響,“昨夜讀你新寄的詩稿,‘殘夜猶存帝王星’一句,當真是字字泣血啊!”

鄭孝胥引眾人穿過九曲回廊,簷角風鈴叮咚作響,似與眾人的談笑聲應和。待在臨水軒落了座,茶煙嫋嫋升騰間,話題漸漸轉向各自近況。

帶眾人齊聚,眾人沿著曲廊徐行,穿過假山,跨過飛虹橋,一眾仆人小斯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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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立輕輕感歎一聲,望著池中遊弋的錦鯉,神色黯然:“自去年離京,先是客居金陵,後又輾轉至滬上。”

“家中老小雖安頓下來,可總覺這十裡洋場的繁華,皆是鏡花水月。前些日子聽聞故友在北方因新政失意,憂憤成疾,哎……”說罷,輕輕搖頭,眉間滿是愁緒。

李瑞摩挲著手中折扇,苦笑道:“我這還算好的。在滬上謀了個閒差,每日與洋人周旋,那些洋文契約、新式章程,看得人頭暈眼花。”

“可又有什麼法子?總不能真去喝西北風。前些日子,為了一樁生意,與幾個洋商爭執不下,險些失了體麵,想想從前在衙門裡的光景,恍如隔世啊。”

鄭孝胥凝視著湖中沉浮搖擺的錦鯉,沉聲道:“我自不必說,守著這些藏書,倒也能尋得幾分安寧。隻是……”。

鄭孝胥頓了頓,目光望向遠處若隱若現的西式樓宇,“看著這世道一日日變了模樣,心中總有些說不出的滋味。昨日整理藏書,翻出先帝禦賜的字畫,想起往昔在懋勤殿的歲月,不禁感慨萬千。”

眾人一時陷入沉默,唯有風吹過軒外竹林,沙沙作響。

良久,陳三立打破沉寂:“罷了罷了,既然世道如此,我們這些文人,也隻能在詩文中尋些慰藉。太夷兄,今日可得拿出新作,讓我們一飽眼福!”

鄭孝胥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正有此意,還望諸位不吝賜教……”

池中錦鯉穿梭,驚起層層漣漪,幾片晚開的杜鵑花瓣隨波蕩漾。

鄭孝胥指著對岸新修的“延清閣”,簷角銅鈴隨風輕響:“此閣去年修葺,特意保留了些舊磚,倒也彆有一番韻味。”

陳三立輕撫廊柱上斑駁的朱漆,低聲吟道:“劫塵經眼老僧閒。”

李瑞立刻接道:“聊憑觴詠慰躋攀。”二人相視一笑,這兩句詩,道儘了遺老們的心境。

行至“漱玉軒”,紫藤如瀑,垂落架下。

鄭孝胥對好友提議到,剛才我等各自吟詩,不如寫下以作詩集備用。

眾人自是拍手稱快,陳三立撫摸著胡子,說到如此甚好,也能記錄我等在此遊玩的心路曆程,也不妨來此一遭。

李瑞也是附和著點頭說到,如此雅事我等留下墨寶,正合奇景。

說著一行人的便回到集會場所。

隻見石桌上早已鋪好澄心堂紙,端硯中墨香四溢。

鄭孝胥率先提筆,稍作思索,揮毫寫下:“海氣江聲共此樓。”筆力蒼勁,暗含深意。

陳三立接過筆,凝視池中倒影,緩緩寫道:“波光猶認舊貂裘。”

李瑞見狀,大笑道:“諸君莫要太過傷感,且看這紫藤爛漫,恰似當年盛景!”隨即寫下“紫藤花發殿春愁”,擲筆,端起一杯冷酒一飲而儘。

巳時末1100),眾人移步“賞心亭”。園役仆人呈上精心準備的佳肴:清蒸鱸魚鮮嫩爽滑,鹿筋煨筍香氣撲鼻。

最絕的是一道“雪夜訪戴”,銀魚豆腐湯白如霜,宛如一幅水墨畫卷。

鄭孝胥親自斟酒,感慨道:“此酒已藏二十年,還是辛亥年前所釀。”

酒入杯中,陳三立輕歎:“太夷可聞,閘北近日又有戰事?”

李瑞夾起一塊鹿筋,苦笑道:“管他天下紛爭,且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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