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朝廷發生了不少的大事,無論是紫禁城內還是北京城內,其中的風風雨雨都是事關皇家。”
“哀家多多少少也陸續接到不少官員的奏本,了解了不少其中緣由。”
“今日朝會便與眾卿家議議相關之事,如今就全仰仗眾卿家了。”隆裕皇太後不急不徐的說著,目光卻堅定的凝視著眾官員。
養心殿內的眾多內務府官員,聽皇太後如此訴說,心下不由頓時安定。
一個個都不以為意,當真以為如今皇太後全仰仗著內務府而不敢有所動作,隻能在朝會上緩緩與眾卿家商議。
但內務府總管馬佳紹英卻微微皺眉,心中狐疑?皇太後這是要表演哪一出?
與此前皇太後相議,對處理內務府官員的態度天差地彆,竟沒有就此事直接下詔書對內務府官員進行敲打處理。
依照當下情形,皇太後絕無可能輕輕饒過,且還有醇親王在一旁協助皇太後,此事絕不可能善了。
就在這時,醇親王載灃開口道本王有事起奏。
醇親王載灃呈上奏本。
“皇太後所言之事,皆事關皇家,讓眾臣相議,拿出解決之法。”
“本王近日來常往返於市井之間,頻繁接觸民國大總統府的官僚,對相關事件有不少的了解。”
“當下於皇室而言最大的事件,莫過於北京城內對於皇室內務府貪汙一事的大肆宣揚。”
“此事無疑是折損了皇上與皇太後的顏麵。”
“但此中內情決不是如此簡單,這一點想必內務府總管大臣也是了解內情的吧?”醇親王載灃輕輕轉過頭,看向內務府大臣,示意其開口述說原由。
寶座上的隆裕皇太後打開奏本,略低了些角度,與淩霄一同觀看奏折上的內容。
奏折上的內容,母子二人早已經是大致知曉的,不過是裝裝樣子。
母子二人看著奏折的同時,又緊盯著醇親王與內務府大臣以及大殿上的眾多官員,冷靜的瞧著其微妙的變化。
氣氛一時凝滯,馬佳紹英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張口難言。
若是自己主動說了,那便是坐實了自己了解其中詳情,並刻意容忍內務府眾多官員貪汙的實質行為。
這才引得袁世凱及其民國政府有借口介入皇室。
對於馬佳紹英而言無疑辜負了皇恩,這才致使皇室受辱,自己萬不敢擔當如此罪責。
想到此處絕不能先行開口,馬佳紹英則一時語塞,麵露為難之色,額頭不時泛出細汗。
這時整個養心殿內,無論是皇帝,皇太後還是肅親王及眾多舊官員都在默默的翹首以盼。
等待內務府大臣馬佳紹英的回答。
其中以肅親王和恭親王為首的皇室宗親,則表現為看客一般,儘情的看著這一出荒唐般的表演。
雖是如此,肅親王善耆內心卻越發對這些當初讚成南北議和的官員越加不滿。
以宗社黨為首的皇氏宗親及其官員之間,愈發埋怨隆裕皇太後,都認為是皇太後主動將祖宗江山拱手相讓的罪魁禍首。
因此肅親王善耆以及恭親王溥偉等把複辟的迷夢作為最高理想。
早在南北議和之時1912年1月),肅親王善耆就通過姻親關係拉攏蒙古王公簽訂《蒙古獨立密約》。
在確認清帝要退位後,1912年,2月初肅親王善耆在日本友人的安排下迅速攜帶全家逃亡旅順。
肅親王善耆認為日本是複辟的唯一外力支持,並與日本浪人川島浪速結拜為兄弟。
並將自己年僅6歲的第十四女兒金碧輝過繼給川島浪速作為養女並改名川島芳子。
通過聯係日本勢力以及蒙古勢力策劃複辟大清,通過宗社黨進行行動,完全的撇開了紫禁城的皇帝與皇太後。
肅親王善耆在4月中旬,通過宗社黨成員了解到隆裕皇太後及醇親王載灃對皇室未來發展的相關計劃及其安排後,加快了與日本政府軍人及其蒙古王公的合作。
1912年5月初,肅親王善耆回到北京,為第一次滿蒙獨立運動探聽民國政府動向。
而站在養心殿第一排右手方最側邊的前內務府總管大臣世續見馬佳紹英如此態度,隻得皺了皺眉,暗暗搖頭對此大失所望。
心中感歎馬佳紹英如今已為內務府總管大臣,絲毫不能節製內務府下轄官員。雖有才能卻實在恭順,膽小怕事。
自從世續在革命爆發後率先讚成皇帝遜位,並代表皇室與革命軍和袁世凱周旋談判,主張以和平退位換取皇室優待。
前內務府大臣世續以“避免戰禍,保全宗廟為由”,成功勸服猶豫不決的隆裕皇太後簽署退位詔書後,卸任內務府大臣一職。
全身心的主持崇陵工程的修建並帶領翰林苑的部分遺老編撰《清德宗光緒)實錄》,在此期間並不乾預內務府的權力運作。
隻期望能如自己所願,清皇室休養生息,依照退位條款,保存宗廟。
而自己對於近幾月以來,皇太後及醇親王對於皇室規劃,無論是主動清理皇室資產,核查皇莊田地還是入股資本建立實業工廠,都是持積極支持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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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想在皇帝退位後,內務府的眾多官員還不知收斂,反而越發放肆。而馬佳紹英也未能很好的起到壓製作用。
世續微微歎了口氣,並不想馬佳紹英受到牽連,還需他主持內務府的大局。
瞧著大殿內氣氛越發靜謐,隻得微微躬身抱拳作揖,朝著寶座上的皇帝皇太後說道。
醇親王所言內情奴才倒是知曉!
馬佳紹英見前內務府總管大臣世續為自己解圍,轉過頭看向世續,眼中滿是感激之情。
而站在馬佳紹英身後的一眾內務府各司大小官員,見前內務府總管大臣世續出言解圍,則紛紛由原先的微微惶恐轉變了態度,都頓時隻覺得心下安定,不會出什麼大事兒。
自馬佳紹英上任內務府大臣一職以來,對於內務府的工程回扣貪汙則是表現的謹小慎微,遠遠不如曆代內務府總管貪汙的數量。
如今皇太後與醇親王點名要查找此次貪汙,紛紛隻覺得依如今內務府大臣馬佳紹英為人處事對待貪汙的態度,都覺得會將內務府下轄的各司部門推出來頂罪。
既然前內務府總管世續出來解圍答話,分明是怕引火燒身,為自己找麻煩,從前世續擔任內務府總管大臣一職可沒少貪汙銀兩。
定然會包庇內務府的各司官員。
“哦!”醇親王載灃並不意外的發出一聲感歎!
對著前內務府大臣世續說道,那你就仔細說說吧!
世續對此略加沉思,緩緩開口說道。
皇上太後容奴才詳稟,自我大清立國以來,皇室後宮一切皆由內務府照料。
從前內務府有朝廷戶部專門劃撥的歲款經費,以及固定的鹽政專項收入。以及全國關稅掌控的收入,還有各地官員向皇帝進貢,如今這些都沒有了,隻有民國政府答應的450萬兩經費。
餘下產出便隻有隸屬於皇室的皇莊山林草場礦山及織造局以及禦窯廠,但如今礦山開采,織造局及其禦窯廠皆已停產停工。
如今皇室收入隻能依靠這有限的皇莊山林草場的產出。
一則向來內務府無論官員大小,皆為八旗勳貴子弟包衣出身,為皇帝直接所任命不經外朝選拔。
乃是隸屬於皇帝的家臣。
從前曆代先帝對於內務府官員的“合法腐敗”皆是默認,容忍官員通過“虛報價格”獲利,視為忠誠回報以至於形成“貪而不反”的潛規則。
其本質是以血緣隔離的包衣製度構建家天下,繞過官僚體係實現對人、財、物的絕對掌控;以經濟特權換取忠誠,形成製度化貪腐。
這種機製雖保障了皇室私權,卻成為清廷財政潰爛的毒瘤,最終會隨帝製崩塌而消亡。
如今正是如此,到了這一地步。
皇室沒有了額外的穩定財稅收入,而舊的內務府製度卻根深蒂固,盤根錯節,以至於反噬了主子。
奴才等皆是皇家的奴才,如今主子失了權勢,正是生死存亡之際,而奴才等進不能為主子分憂,反而愈加不知收斂拖累了主子。
以至於將現成的把柄拱手讓與民國政府,將皇室體麵呈現於民間成為笑談。
令民國政府有了充分的理由以保全皇室顏麵為借口,介入紫禁城的管理。
依奴才所知,如今民國政府中有不少的官僚,想從皇室的財產中分得一杯羹,特彆是北方偏遠之地許多將領,早已經圈占了不少本屬於皇室的山地林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