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接過卷宗,眼神發亮:“好!我這就去準備!”
龍椅上的鴻禧皇帝,手裡捏著二皇子呈上的那份薄薄奏折。
奏折不厚,字字千鈞。
周顯。
戶部侍郎。
平日裡道貌岸然,滿口聖賢文章,背後竟是他搗鬼!
皇帝臉上瞧不出什麼波瀾。
他將奏折擱在禦案一角。
“高無庸。”
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喜怒。
內侍總管高無庸如影子般滑入書房,垂首躬身。
“去查。奏折上的東西,幾分真,幾分假。”
“奴才遵旨。”
高無庸悄然退出,不帶一絲聲響。
效率高得嚇人。
不過半日光景,高無庸再入禦書房。
他手上,是另一份更詳儘的密報。
“陛下,二殿下所呈,句句屬實。”
高無庸的聲音壓得極低,透著小心。
“周顯府上那幾個下人,確是散布謠言的源頭。銀錢往來,賬目清楚,證據確鑿。”
“更有意思的是,”高無庸頓了頓,“那些所謂‘吃了會精神亢奮’的米,竟是周府廚房倒掉的殘羹剩飯,被人撿了去,添油加醋,才傳揚開來。”
鴻禧皇帝聽著,指節無聲地在紫檀禦案上叩擊。
翰林糧莊。
這個憑空冒出來,攪動京城風雲的糧莊。
選址刁鑽,恰好扼住幾大坊市的咽喉。
“罪減一等”的特權,更是前所未聞,見所未見。
還有那如潮水般湧入的白花花的銀子。
皇帝的思緒,掠過楊老太君那張飽經風霜卻依舊銳利的臉。
也掠過那個早已長眠於地下,曾為大盛擎天之柱的楊家男人。
最終,畫麵定格在一個癡癡傻傻,隻會追著漂亮姑娘流口水的身影上。
楊恒文?
皇帝嘴角逸出一抹難測的弧度。
這盤棋,當真越下越有味道了。
他沒有立刻發作。
處置一個戶部侍郎,不難。
但,周顯身後的人呢?
太子?
皇帝不急。
他決定,先放一根長線,看看這渾水裡,究竟能釣出什麼貨色。
幾日後,小朝會。
議了幾件無關痛癢的政務。
鴻禧皇帝像是忽然想起什麼。
“對了,朕聽說,最近京城有個翰林糧莊,很是熱鬨?”
他看向班列前方的禮部尚書,那是許翰林的頂頭上司。
禮部尚書心頭一跳,趕緊出列。
“回陛下,確有此事。”
“這翰林糧莊,據說是翰林院編修許翰林所開。”
“嗯,許翰林?”皇帝微微頷首,“朕記得此人,文章寫得還算過得去,沒曾想,做生意倒也有些門道。”
禮部尚書額角滲出細汗。
“陛下謬讚。”
“許翰林他……許是得了些機緣,鋪子才做得這般風生水起。”
這話回得滴水不漏,卻也空洞。
“機緣?”皇帝重複一句,“朕也聽聞,這糧莊有個‘罪減一等’的規矩,很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