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無痕瞬間緊張起來，手已經按在了山河扇上。
葉風的眼睛，眯了起來。
他緩緩起身，走到了門前。
他沒有問“是誰”。
因為他知道，問了也沒有意義。
他一把，拉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青衣侍女。
侍女麵容清秀，神態恭敬，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壺剛沏好的熱茶。
看到這個侍女，肖無痕愣了一下，剛提起來的心放下了一半。
“兩位客官，這是我們掌櫃的，特意送來給二位品嘗的‘雲頂仙毫’。”侍女微笑著說道，聲音清脆悅耳。
然而，葉風的目光，卻越過了侍女，落在了她身後，那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他的臉上，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茶，很香。”
葉風緩緩開口。
“不過，我們更想知道，洛璃仙子，大駕光臨，有何貴乾？”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那個青衣侍女的身影，如同水波一般，蕩漾了一下。
下一秒，她就變成了一個身穿流雲長裙，風華絕代的身影。
那張美豔得令人窒息的臉上帶著笑意，一雙淡金色的瞳孔，正死死地鎖定著葉風。
正是洛璃。
她，竟然找到了這裡。
並且，還用幻術，瞞過了他和肖無痕的感知。
“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肖無痕失聲問道，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洛璃沒有理他，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葉風的臉上，仿佛要將他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刻進靈魂裡。
“我承認，我小看你了。”洛璃的聲音，清冷而又帶著奇特的玩味，“你的‘移花接木’，玩得很漂亮。你的‘導演’天賦，也確實出眾。天機閣那場戲，連淩師兄，都被你騙過去了。”
“但是，你犯了一個錯誤。”
洛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弧度。
“你不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去黑市，買那兩個死人的身份。”
“黑市裡，人多眼雜，聲音，氣味，靈力波動……所有的痕跡，都會被混淆。但是，”她伸出一根纖纖玉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噬魂之瞳’，看到的，不是這些。”
“我看到的，是‘因果’。”
“你們頂替了賭鬼和藥徒的身份，你就與他們，產生了新的‘因果’。而我，隻需要找到所有在案發後，突然斷絕了與外界一切‘因果’聯係的人，再順著他們的線索，找到與他們產生新‘因果’的人……”
“那麼，無論你偽裝得多麼天衣無縫。”
“你，都插翅難飛。”
洛璃的臉上，綻放出絕美的笑容，但那笑容裡，卻透著讓肖無痕都感到膽寒的殺機。
“現在，遊戲結束了，小老鼠。”
“你，被我抓住了。”
靜。
客棧的房間裡，氣氛壓得肖無痕幾乎無法呼吸。他看著門外那個巧笑嫣然，卻比任何妖魔都可怕的女人，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凍結了。
因果。
這是何等縹緲，何等霸道的追蹤之法！難怪聖地巡查使能橫行天下，無人可以逃脫。在這種近乎於“天道”的索敵方式麵前，任何偽裝，任何匿行之術，都成了笑話。
完了。
這是肖無痕腦海裡唯一的念頭。
然而，葉風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也出乎了洛璃的預料。
麵對洛璃那勝券在握的笑容，麵對那雙能洞穿輪回的淡金色瞳孔，葉風臉上的凝重，竟緩緩的一點點的重新被那種玩世不恭的笑意所取代。
他甚至還煞有介事地抽了抽鼻子，對著那壺“雲頂仙毫”聞了聞。
“茶是好茶。”葉風砸了咂嘴，然後看向洛璃，笑容裡帶著幾分懶散，“不過仙子這套說辭，就有點故弄玄玄了。什麼因果，什麼天衣無縫，說得這麼厲害，你不還是跟了我們兩天，才找到這裡來嗎？”
洛璃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葉風說的是事實。她雖然鎖定了因果線，但要從全城百萬修士中，將這兩條新的因果線精確地剝離出來，也耗費了她整整兩天的時間和海量的精力。這本是她引以為傲的戰績，但從葉風嘴裡說出來，卻變了味道。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洛璃的聲音冷了下來，那股貓捉老鼠的戲謔，正在被殺意取代。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獵物脫離掌控的感覺。
“見棺材？那也得先有口棺材才行。”葉風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節發出一陣脆響，他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肖無痕，傳音道：“站我身後，彆動，今天帶你看場好戲。”
肖無痕一愣，還沒明白葉風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