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名背刀武人開口。
他的刀又細又長,因此隻能放在背上。
其人穿衣打扮略異漢人,手戴銀環,披著頭發。
周鬆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有道理。”
去看司馬震時,周鬆觸動還不算大。
等到司馬震後,丁斐帶著北軍的騎兵趕來時,周鬆繃不住了。
“這是北軍!?”
看著麵前的騎兵,周鬆失聲:“這裡有幾個營?”
人數銳減、多數帶傷。
人群中,以白布包裹手掌的,那是斷指。
還有不少,整條胳膊失去、半邊腦袋也被裹著……
丁斐回:“北軍所有騎兵,都在此處。”
周鬆喉嚨一滾:“其他人……都留在了定陽?”
“是。”丁斐點頭。
悲痛多日之後,他反倒是平靜了。
從部屬手裡取來厚厚的一疊,遞到周鬆手裡:“陣亡將士,俱在此了。”
周鬆接過,低頭翻看,手指都在輕顫。
他雖不在軍中,但也知北軍的名聲,那是橫掃天下的威武之軍、是大夏赫赫軍威最頂端的存在。
如今……
“殿下。”
“我等吃皇家俸祿,為國家戰死,這是職責所在。”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有些人,他們不會死。”
丁斐趁機開口。
周鬆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話、還有我看到的,我會回去告訴父皇。”
“隻是戰事勝敗難言,有些事不是你說了便是的,路隻有走過了才知對錯,你明白嗎?”
丁斐默然點頭。
周鬆已經很客氣了:你還沒有資格議論這件事的對錯。
周鬆歎了一口氣,從腰上摘下了一個圓環,放到丁斐手裡:“此翡翠名‘延年’璧,天下名器,拿去兌了給陣亡將士的家屬,也算我一片心意了。”
丁斐沒有推辭,躬身道:“殿下大德!”
“哪有什麼大德!”
周鬆搖頭歎氣。
不忍再看、也不忍再問,隻是走到那些負傷軍士身邊,一個個記下他們的名字。
“我知道六皇弟是最體貼下屬的人,想來不會虧待你們。”
“但我既然來了,就不能白來。”
“回京之後,我自當儘自己的一份力。”
軍士們默然,解胄行禮。
“——嘿!”
較遠處的一片高嶺上,濟南王忍不住一笑:“這就是雄絕天下、壓服內外、讓我等藩軍可望不可即的北軍?大殘咯!”
周信看了他一眼:“你以為這對於我們來說,會是好事嗎?”
“王兄!”濟南王不樂意,道:“這裡沒有外人,就彆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好聽話了。”
“北軍損了,正好從各國抽調絕對精銳,將其補全。”趙王影道。
濟南王愣住,這才反應了過來:“這怎麼行……”
“這怎麼不行?”周信搖頭:“我們人馬都拉來了,又要聽朝廷統一指揮。等到此戰過後,再將當中的百戰精銳擇出、領入京去,由天子施以賞賜。”
“你認為,你的那些人,還會忠於你嗎?”
人,都是現實的。
濟南王立馬道:“那咱們就跟太尉通好氣,到時候塞點次一等的軍隊給他。對陛下那,咱們就統一口徑,說藩軍就是這個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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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太尉說了算才行。”周信道。
“有我們支持,必須他說了算啊!”濟南王道。
“六皇子,似乎還沒來……”趙王影蹙眉:“莫非,他有所覺?”
周信再搖頭:“得問問太尉。”
當日夜,許破奴和紫鎮東也到了。
值得一提,脫離險境後,各種條件上來了,許破奴身體迅速恢複,如今已痊愈。
張伯玉隨周徹輕騎行進,許破奴便領著原先他的隊伍。
可讓朱龍最為忌憚的,不是凶名赫赫的許破奴,而是紫鎮東!
因為這裡是張梓!
這個少年的威望僅次於周徹和陸軒,又是個地地道道的武人。
平日裡,朱龍會因名聲忌憚陸軒,但真到了玩硬手段時,還是武人威懾力來的更強。
事實上也是如此,紫鎮東抵達的第一時間,就以張梓校的名義,去調整張梓城防了。
“殿下。”
朱龍先去見了周鬆,問:“您可去信了?”
“早便去了。”周鬆道:“太尉托付,我怎敢敷衍?”
“那……為何不見六殿下來?”朱龍蹙眉,道:“軍情如火,拖延不得啊!於此整軍完畢,便要立即拉上羊頭山去防敵才是。”
張梓北大營的整軍,這是必須要做的。
因為現在各方兵力囤積,指揮係統混亂,統屬問題難以分清。
舉個例子,王驥和魏王周信一同用兵,誰聽誰的?
聽王驥的?
你王驥算老幾啊!老子身為超品封王,三公看到都得先行禮。
聽周信的?
那不是朝廷兵馬,由你藩王節製了?到了細節方麵,軍隊能聽話嗎?
總而言之,無論誰聽誰的,軍隊到底該怎麼調整,都是一件大事。
這個問題沒解決,就亂糟糟拉到前線去,萬一自己亂起來,不是把西原人笑死?
“他說他在羊頭山整頓防務,待處理完了便來。”
“何時處理完?”
“我也不知。”周鬆有些尷尬。
朱龍未再言語。
隨後,他再次和五王進行磋商。
“六皇子遲遲不至,或已有所覺。”
“那該怎麼辦?”濟南王撓頭。
“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朱龍很平靜:“我們在此就是為了整軍來的,既然他不來,那我們便不必經過他了,直接動手就是。”
魏王周信目光一閃:“您打算如何安排定陽撤回的兵馬?”
“諸軍軍職不過中郎將,職位甚低,他們旁聽安排便是。”
朱龍忽然一笑:“其實,六殿下不來,這未必是壞事。”
“說的對!這未必是壞事,是好事!”趙王影一笑:“我們可避開與他的衝突,便能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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