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周徹開口,她話鋒一轉:“可惜,你我是仇敵,也隻能做仇敵。”
嘩!
周徹站了起來,道:“我今日過來,是想和你重提舊事。”
“你很了不起,但我無法無恥到背叛自己的族群,去依附侵辱自己的仇人。”
她盯著周徹,手悄然捏緊。
“我明白了。”
周徹點頭,從懷裡拿出一塊紙袋裝著的餅來:“送你的,吃飽了好上路。”
蕭焉枝一伸手接了過來:“我就不送你了。”
周徹往外走去。
然而,他的步伐並不果斷。
期間似在猶豫,而後終究忍不住回頭,盯著對方手中的餅。
“怎麼?你已經小氣到了這種地步?”蕭焉枝冷笑。
周徹沒有回答,繼續往外走去。
在他走到門口時,卻再一次停了下來。
蕭焉枝正想說什麼,一張口,卻是臉一白:“嘔——!”
周徹猛地轉過身來,盯著對方。
蕭焉枝手扶著桌子,乾嘔不止。
周徹走了回來:“你怎麼了?”
她緊垂著頭顱,扶桌的手輕輕發抖:“這餅的味道,讓我作嘔……”
“等會就要換人,要不要我請個軍醫來替你看看?”
“不必!”
蕭焉枝猛地抬頭,怒視對方:“用不著!我隻是厭惡這餅腥臭的味道,和你一樣!”
“罷。”周徹搖頭,伸手將餅拿回:“那就彆吃了吧。”
“拿過來,我要留著喂狗!”
蕭焉枝劈手來奪,卻被周徹一把捏住手腕。
四目對視。
周徹搖頭:“我不想給了。”
“你!”
周徹放下她的手:“好好休息。”
他抓著那塊餅,快步往外走去。
手抓的很緊。
步子走的很快。
像逃一般。
等走出很遠後,他才猛地吸了一口氣。
“什麼為了大夏,說的再冠冕堂皇,終究都是小人行徑……”
離開此地,他將餅交給隨從:“處理了,城中多饑民,可彆讓人撿去吃了。”
“是。”
折蘭圖又尋上周徹,確認‘人質’沒有問題。
“五千騎護送。”他道。
陣前換人,是有嚴格一套程序的。
雙方委派的人馬,都會提前商議好。
此外,也不準進行暗中設伏等操作。
雙方出發之後,會向四處散出大量探子,一旦發現情況不對,換人即刻取消。
這於雙方而言,都是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北軍隨行!”
北軍騎三營全數抵達後,共有五千人。
平難軍雖是嫡係,但成立時間不長;三河騎士是精銳,但屬征兆的材官部隊。
北軍,依舊最強之軍,雄視天下。
一切準備就緒,臨出發前,蕭焉枝托人向周徹帶話:希望拿回她的甲衣。
入並州後,因交戰故,西原使團中的幾副甲是被收繳了的。
無他,有甲和沒甲的破壞力太大……若是時機得當、地點得當,幾副甲是可以掀起風雲來的。
周徹自然允許,讓人送去兩套甲去。
一套是蕭焉枝原本的外甲,另一套做工精細,宛如蛇鱗做衣,是貼身穿著的。
“這是誰的?”蕭焉枝問。
“殿下曾得一副上好寶甲,可禦刀槍,在京中尋得能工巧匠仿製數件,這是按照您的尺寸打的。”親兵道。
雖然跟原物比差距不小,但也算得上是一件極上乘的精甲。
蕭焉枝沒有推辭,轉身取了一錠銀放在來人手裡:“多謝你了。”
親兵大感意外,沒有推辭:“謝郡主!”
他多次負責和蕭焉枝溝通,從來沒受過好臉色,這還是第一次領賞……
周徹領屯騎、越騎、長水三營共五千騎,護著西原使團,出晉陽城北七十五裡處,和西原來軍碰頭。
來的都是西原精銳,全數披甲。
不過,西原人的甲和漢人的甲區彆很大。
總結來說,西原人的甲以皮為主、鑲以金屬護麵,更注重靈活;漢軍精銳就是具裝鐵甲,一看過去除了鐵疙瘩還是鐵疙瘩。
這背後原因,除了雙方生產力的差彆——漢人的鍛鐵能力吊打西原外,還有就是作戰方式的區彆。
西原更注重騎射,追求的是馬上靈活程度;漢人甭管用了多少計謀,真到了廝殺時候就靠一個字——莽!
懟到你臉上衝,然後糊你一臉,從生理和心理兩個層麵催垮你。
其實,縱觀曆史來看,漢人是最擅長衝鋒的民族,從冷兵器打到熱兵器、從鼓聲聽到號聲,隻要衝鋒一開始,懟一個垮一個。
唯一需要的,就是一個能將漢人凝聚在一起的強大政權。
要不然,人再多也白搭,散沙而已。
勇於公鬥、怯於私鬥;善於戰爭、不算很善於戰鬥……就是這樣“脆弱”的漢人,對手換了一批又一批,但他們依舊立在那。
西原軍中的貴族很好辨認——譬如呼延賀蘭,他的護胸鎧是一個狼頭的形象,戴著獸頭盔,脖子上環著一圈厚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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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邊,供著一群西原驍將。
其中一人,最為矚目。
他身形高大,長得異常英俊,皮膚白皙,如同女子。
馬背上掛著一口銀弓,華麗非凡。
呼延賀蘭在馬背上拱手:“相彆無多日,殿下殺意不減,威風更添。”
“國土一日不靖,吾一日不止殺。”周徹回道。
西原諸貴族與將領,聞言皆有色變。
“此人好生囂張,名不虛傳!”
“屠一些上不得台麵的雜胡而已,倒讓他平生許多自信。”有人不屑冷笑。
英俊男子目光眯起,手撫銀弓。
呼延賀蘭最是平靜,丟出一個問題:“朔方、雁門、定陽,可否?”
“不可!”
這是周徹的回答。
果斷直接,一個廢字都不帶,將談判的丁點都給堵死了。
什麼利弊分析、什麼當前局勢,都不必多語。
即便不是第一次接觸,呼延賀蘭還是被這種性格驚住。
許久,他搖了搖頭,彆有意味道:“或許要不了多久,殿下就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或許你惦記著我的頭顱。”周徹灑脫一笑,道:“但我告訴你,即便數日之後,周徹人頭落地,也不會後悔今日之言。”
“你我漢原之間,所有話都是多餘的。”
“民族生存,就如猛獸奪食,隻有分出高下生死,才能為你我背後的族人——”
周徹語氣略微停頓,聲忽振:“殺出一個朗朗乾坤!”
嘩!
感受到了主帥的殺氣,身後的北軍將士整齊的將刀槍豎起。
“我知道了。”呼延賀蘭點頭,道:“漢自以為強,你們想吃下能看到的所有肥沃之土。”
“是!曆代漢人英主,都追求一件事,那就是替千秋萬代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土。”周徹亦頷首:“吾尚非人主,亦有此誌!”
“殿下誌向不小,就是不知是否有這樣的命在!”說話的是持銀弓的英俊青年。
“換人吧!”
周徹將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