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準備升帳議事!”
——張梓城,一處頗為蔭蔽的所在。
趙燁、皇甫龍庭正坐在屋裡泡茶。
趙燁是內宦,而皇甫龍庭是內朝臣,兩人熟識程度是極高的。
天子安排兩人搭檔,以趙燁為首,是因為趙燁是宦官,有詔在身可代表宮中,自可禦下。
要不然讓皇甫龍庭統帥各部……朱龍那群人,怎會心服呢?
所以,一旦趙燁動用詔書,接過軍權,他將成為台麵上的統帥,但用兵還是離不開皇甫龍庭。
彼此之間,甚是客氣。
“大營裡傳來了消息。”
有人快步走了進來:“太尉升帳聚將!”
趙燁蹙眉:“六皇子到了?”
“沒到。”
“那他們聚什麼將?”趙燁看向皇甫龍庭:“皇甫尚書怎麼看?”
“看來是等不到殿下,所以打算直接下手整軍,將殿下架空了。”皇甫龍庭看破了朱龍的意圖。
“這……”趙燁歎了一口氣,對皇甫龍庭道:“這我就沒有辦法了啊!”
趙燁當然不是今天才到的,為何時時不涉入呢?
天子的旨意,是誰勝定誰,都不能勝則趙燁取之。
可六皇子都沒來,雙方的軍議都沒展開,他怎麼會提前插手呢?
那便拖一拖吧!
可如今,如果周徹不與會,那朱龍就直接獲勝了啊!
“皇甫尚書可從六殿下那得到了些消息?”趙燁又問。
皇甫龍庭搖了搖頭:“我亦不知。”
趙燁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準備一下,軍議後,便去營中宣旨吧……如果殿下一直不來,這旨還需送到羊頭山去呢!”
說到底,安排趙燁來此,就是將兩人的爭鬥限製住。
一旦分出誰做主後,便要立即壓住另一方,防止纏鬥不止。
——古往今來,最為有效的政鬥之法,多是借兩招實現的。
一是開會,二是請客吃飯。
例如此刻,朱龍在中軍大台上聚將。
許破奴等人不來都不行!
他是節帥,你要是不應,他直接請動節鉞,便能名正言順的將之正法。
中軍台上,朱龍親自擂鼓。
周鬆作為監軍,陪坐在側主位。
五王俱在,往下是將校五十餘人。
這些人,既包括許破奴、王驥、司馬震、紫鎮東等從平定關方向趕來的周徹所部;也涵蓋五王聯軍中的諸將;還有直屬太尉的諸將與吏員。
尤其是太尉直轄那些將領,雖然手中兵馬不多,但職位都不低。
在他身邊時,或許隻能當個參謀來時。
但要外放出去,便能獨領一軍。
鼓聲罷,朱龍講過一些場麵話後,便道:“要破敵取勝,整軍之事,務必行之。”
“經我決定,河內中郎將司馬震頗有軍略,擢入帥帳,共參大略方針。”
朱龍第一個開刀的,便是司馬震!
司馬震立馬道:“太尉!末將有異議!”
朱龍盯著他,沒有說話。
司馬震自己開口:“我不過一武夫出身,決陣疆場,尚有些作用,擢入帥帳,隻能誤事。”
“你年紀輕輕,便有功勳,不要妄自菲薄。”朱龍麵帶微笑,又歎了一聲:“如今三河騎士生變,正缺能主事之人。如你之言,你長於戰陣、短於軍略,更應該再入帥帳曆練一二,將來好挑起重任來。”
“太尉……”
“司馬震是吧?”濟南王嗤笑一聲,道:“你區區一個河內中郎將,太尉賞識你,那是你的福分。推辭這種事意思意思就得了,怎麼還認起真來了?”
“說句不好聽的,這裡的安排,輪得到你們來拒絕嗎?”
“一個中郎將都要抗命,那這仗還打不打了?!”
話到後來,他麵色不大好看:“太尉忒好脾氣!再有這樣的,當正一正軍法!”
“殿下息怒。”太尉立馬笑道:“武人多有些脾氣……李衝聽令!”
“在!”
司馬震旁邊,一將起身。
“我命你暫領河內騎士和河東殘部。”
“是!”
“司馬將軍。”朱龍對司馬震道:“繳印交符吧!”
司馬震咬牙:“太尉,我想繼續在軍中領兵……”
“放肆!”濟南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司馬震的鼻子道:“你當這是在做什麼?軍國大事,輪得到你挑三揀四嗎?!”
周鬆看著這一幕,眉頭緊鎖。
朱龍也收起了笑意,將袖一擺:“繳印交符!”
司馬震左右看了看,見王驥衝著自己微微搖頭。
萬般無奈,隻能摘下印與符,放在桌案上。
朱龍當場交到李衝手裡,道:“帶上你的人,現在去接管河內、河東騎士。”
“是!”
李衝抱拳,掛著腰刀走下將台。
他將手一招,圍繞將台的軍士中便走出數十人,簇擁著他離開。
司馬震頹然坐下。
“王將軍。”
朱龍又看向王驥,道:“羊頭山要守,平定關要守。”
“如今主力有五位殿下相助,西原人斷無機會。”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倘若西原攻羊頭山不得,或許會抽調重兵取道於西。”
“你與丁斐、皇甫超逸,張也領北軍騎兵,當速趕回平定關方麵,以北軍騎兵精銳為我西麵守軍之肱股。”
皇甫超逸目光一縮:“太尉的意思,是要我們這麼多人,分剩下的那些北軍騎兵?那北軍的步卒呢?”
“羊頭山上,最適合射聲營用武。”朱龍笑道:“由射聲校尉、步兵校尉率領,隨我去防守羊頭山。”
“至於缺兵之事,你們不必擔心。到了西邊,我自會安排兵員充入各位部下。”
“如果西邊缺人,我這裡可以調出兩千兵來。”周信表現的很大方。
“我可出兵一千。”趙王也道。
丁斐強按怒意:“我等俱是北軍之將!北軍需歸北軍將領統領,這是朝廷製度!”
“所以,我讓兩位校尉隨行,並未壞了製度。”朱龍道。
王驥年紀最大,性格沉穩:“我部歸六殿下直轄,如此大的人事變動,需殿下下令,我等才敢從之。”
朱龍麵露無奈色:“我已屢次去信請殿下來。”
“既然殿下沒來,就不應現在便整軍。”王驥道。
“軍情如火,拖遝不得。”朱龍搖頭,不容回拒。
皇甫超逸咬牙切齒:“用一些雜兵來換北軍精銳,你們想的太好了。”
“皇甫超逸!”周信喝了一聲,道:“在這裡,可不要擺你名門的架勢!莫說是你,便是你祖父在此,麵對太尉與我們,也當客氣以待!”
“這是奪權!”
不同於王驥老成、皇甫超逸出身名門,丁斐也漸入高層,張也還是個武夫粗胚,他忍不住這樣說了一句。
這話一出口,場中喝聲頓起。
“大膽!”
朱龍身後,幾個要緊吏員立馬抓住其錯處:“整軍是頭等大事,你竟敢口出如此惑語擾亂軍心!”
“按律,當誅!”
“太尉,當請節鉞,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