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六叔來到許向陽家,見許建民正在院子裡曬太陽,老眼都瞪大了,“建民,你出來了?”
這些年來,許建民都不肯踏出屋子半步,今天竟然肯出來了。
“六叔來了。”許建民今天心情很不錯。
久違的太陽曬在身上,讓他身心舒暢,這是三年來第一次覺得這麼舒服輕鬆。
許六叔走過去,捋著胡須點頭,“就該出來走動才是,整日待在屋裡,人都待煩了。”
“六叔。”高秀蘭端著藥出來,笑著打招呼。
許六叔笑著點點頭,見許建民接過藥一口就喝了,更驚訝了。
以前許建民不肯吃藥,許向陽拿回來的藥有三分之二是被他給打翻,今天他竟然這麼爽快?
好好好,簡直太好了。
高秀蘭也很高興,接過空碗回了廚房,步子輕快。
建民哥自見了李知青後改變巨大,她總算看到了一點希望。
許向陽拿了張薄毯從屋裡出來,一邊蓋在自家小叔的腿上一邊問:“你老人家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建民。”許六叔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建民啊,你感覺你的腿最近可有啥變化?”
“能有啥變化?”許建民苦笑,“老樣子。”毫無知覺。
許六叔說:“如果有人能醫好你的腿,你願意試試嗎?”
許建民眸光微亮,但很快暗淡下去,“治不好的,縣醫院的醫生都沒辦法,這些年,藥吃了一大把,根本沒一點兒用。”
“如果有人真的能治呢?”許六叔再問。
許建民看著他,半晌問:“六叔說的是李知青吧?”
“對。”許六叔說:“你應該也聽說了她有起死回生的醫術,連死人都能救活,醫好你的腿絕對沒問題。”
許向陽也說:“是啊,小叔,李知青醫術高明,一定能醫好你的腿。”
許建民沒有出聲,神色複雜。
他怕抱了希望到頭來還是失望。
許六叔說:“建民,你是不敢,還是不願站起來?”
“我當然願意站起來!”許建民激動說。
在床上躺了三年多了,他就像個廢人一樣,無時無刻不需要人照顧,他一個二十好幾的男人,卻連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沒有,這是莫大的屈辱。
如果有機會站起來,他當然願意。
許六叔說:“既然想,那就讓她試試,她一個女孩子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
這話成功勾出了許建民內心的勝負欲,他能輸給一個女人嗎?
不能。
一念至此,許建民說:“好,我讓她試試。”
許國慶把小白帶出去玩了,李希月留在家裡炮製藥材。
她一邊乾活一邊想,趙小麗屋裡的男人會是誰?
難道是受不了在牛棚的日子,想找個男人嫁了,借此離開牛棚?
以趙小麗的尿性,也不是沒這個可能,隻是她總覺得有彆的古怪。
“李希月。”
正思索間,聽到有人喊她,聲音還有些熟悉。
李希月抬頭看去,見是一個黑黑瘦瘦的女人,上衣打著布丁,下身一條藍色粗褲子也起了毛,腳踩一雙舊解放鞋,頭發胡亂盤在腦後,還包著條發黃的帕子。
要不是嗅到她身上的牛糞味,李希月都認不出來,眼前這個十足農村婦女打扮的人竟然是趙小麗。
一個多月沒見,趙小麗和來的時候竟判若兩人。
李希月在心裡唏噓了一聲,看著她問:“你來乾什麼?”
“你快跟我去趟牛棚。”趙小麗走過來急說:“小牛犢病了。”
小牛病了?
不可能吧?
許國慶不是剛從牛棚那邊玩回來嗎?要是小牛病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許國慶雖然不怎麼用心學醫,但還是有些家族遺傳在的,在抓藥這方麵就比一般人有天賦,他不可能連小牛是不是生病都看不出來。
李希月斷定趙小麗在說謊,但她很好奇趙小麗為什麼要誆她去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