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梅在牛棚那邊出的事，李希月跟著許大強趕到的時候，蘇鳳英正坐在雪地裡，許紅梅一臉慘白的躺在她懷裡，她身下的雪都被染紅了，觸著觸目驚心。
李希月提著醫藥箱走過去，先給她紮針止血，然後喂了藥。
“李醫生，孩子……”許紅梅看著李希月，虛弱的詢問。
李希月說：“孩子保不住了。”
孩子早就流掉了，現在隻能保住許紅梅，儘量讓這次的流產不影響她以後再次生育。
心中最後一點希冀破滅，許紅梅卻笑了，笑容裡滿是淒涼，還夾雜著一絲釋然。
她私下來找趙國華，就是對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趙國華能認下這個孩子，和她結婚。
沒成想趙國華仍是不承認她肚裡的孩子是他的，連他們過往種種甜蜜也一概否認，他們爭吵起來，他竟然對她動手……
她徹底失望了，徹底寒了心，她不會再對趙國華這個畜牲抱任何希望了。
孩子沒了是好事，一個不被父親承認的孩子，生下來也隻會遭受世人的唾罵和嘲諷，一輩子都不能堂堂正正做人。
與其生出來受罪，不如不要來到這個世界。
許永順聽說孩子沒了，一個不穩跌坐在雪地裡，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你個畜牲！”許大強怒瞪著趙國華。
趙國華仍在撇清關係，“不關我的事啊，是她找我撒潑，我根本沒碰她，是她自己摔倒流產的。”
“明明是你推了人家。”周華庚氣不過說道。
朱林峰也說：“沒錯，我們四個人八隻眼睛都看到了，是你把人家推倒的。”
“王八蛋！”許大強衝過去，揪住趙國華的衣領，掄著拳頭朝著他的臉上打去，“紅梅腹中也是你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你比畜牲還不如，我打死你這個沒人性的王八蛋！”
蘇鳳英抱住女兒哭得死去活來，“造孽啊，我這是造了啥孽，我的女兒，我的紅梅啊……”
怕蘇鳳英再急火攻心暈過去，也怕許紅梅長時間待在雪地裡受寒，李希月勸住了許大強，“大強同誌，趕緊把許老師送回家去，嬸兒，你也彆太傷心了，家裡小芸姐和孩子還需要你照顧呢。”
“對，對，回去。”蘇鳳英抹了把淚說。
許永順也爬起來，“我來背紅梅，咱回家。”
“爹，我來背。”許大強走過來，背起妹妹，“李醫生，謝謝你，改天再登門感謝。”
李希月搖搖頭，“不客氣，送許老師回去，好好養著，彆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身子得養好。”
“李醫生說得對，重要的是紅梅的身子。”蘇鳳英拍了拍李希月的手，趕緊和丈夫一起送女兒回家。
待人都走了，李希月慢慢收了東西，看著那一片被染紅的雪，怒火再也忍不住，走到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趙國華麵前，抬腳踹了過去。
這一腳用了極大的勁，趙國華被踹出去很遠才重重跌趴在地上，他痛得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捂著胸口一張臉慘白如紙。
李希月走過去，一腳踩在他背上，“趙國華，我是不是警告過你，讓你不要做壞事？”
“許紅梅是自願的，又不是我強迫……”趙國華緩過勁來，仍沒覺得自己有錯。
李希月揪住他的頭發，哐哐兩個耳光，“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你還不認賬，還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趙國華，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畜牲！”
“李希月，關你什麼事？”趙國華惱羞成怒，“我和你有關係嗎？輪得著你來管我？”
李希月將他的頭按在雪地裡，“你不乾人事我就要管，你就要回城了是吧？我告訴你，你彆做夢了，你做了這種缺德事還想回城？門都沒有！”
回城需要大隊乾部批條子，趙國華要是願意對許紅梅負責，結婚後把許紅梅帶回城去，許永順會同意給他批條子回城。
但如今，他把人家閨女肚子搞大了，不但死不認賬還反過來倒打一耙，說人家誣陷他，現在還害人家閨女流產，遭了這老大的罪，許永順是絕不會給他批回城的條子的。
“支書要是不給我批條子，我就報公安！”趙國華掙脫李希月，胡亂抹了把臉上的雪，氣急敗壞說。
李希月都氣笑了，“報公安，你報啊，到時候支書家就可以說你強迫他家閨女，以強奸罪把你抓去槍斃！”
“他不敢的，他要麵子，他絕不敢這樣說！”趙國華來了這麼久，還是了解許永順的為人。
許永順最怕報公安，一來，影響大隊名聲，會評不上先進大隊，二來，他要臉，自己引以為傲的女兒沒嫁人就搞大了肚子，這事要傳開，他這個支書還怎麼見人？
事情鬨大了，他連支書也沒得當。
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要是他回不了城，他就把支書一家全拉下水。
李希月將他踹倒在地，脫了他的鞋子，往他的二皮臉上招呼，“你個畜牲，以為拿住人家軟肋，可勁欺負人家閨女，但你彆低估了一個做老父親的底線，你把人惹急了，到時候你怎麼死都不知道！”
打到趙國華再也說不出話，李希月才鬆開他，將他的臭鞋子往地上一摔，“你等著吧，要麼去農場，要麼老死在牛棚，反正回城，絕無可能！”
她說完，拍了拍手，提著醫藥箱轉身離開。
周華庚幾個看了一場好戲，心裡總算是痛快了，這個混賬羔子，就是欠揍！
趙國華好一會兒才從雪地裡爬起來，一身是傷，鼻青臉腫，但他心中卻仍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為自己打算有什麼錯？
他沒錯，錯的是許紅梅，被他哄幾句就隨隨便便被他睡了。
錯的是支書一家，沒有教好女兒，如果他們把女兒教好了，他也不會輕易得手？
錯的是李希月，如果當初她不偷他家的錢，他也不會被父親趕下來下鄉，也不會遭受這麼多非人的待遇。
既然他回不了城，那他就要讓所有人都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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