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陳嘉航緩緩地站起身來,將母親扶著坐在醫院走廊的長凳上,醫院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對著陳嘉航喊道:“逝者家屬,跟我過來一下!”
陳嘉航微微一怔,緩緩轉過頭,目光有些呆滯地看向工作人員。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從悲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腳步有些沉重地跟了過去。
來到一處相對安靜的辦公室,工作人員表情凝重,語氣儘量溫地說道:“家屬,單獨叫你過來,是要確認一下遺體的處理方式!”
陳嘉航一愣:“遺體的處理方式,醫生,我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工作人員說道:你爸雖然走了,但是,醫院目前還沒有開具死亡證明,在這之前,征詢家屬的意見,你們是選擇火化,還是把遺體拉回家?如果是選擇火化,屍體得先放在太平間等待安排;要是拉回家,今晚就得把屍體運走,因為拖到第二天,按照規定就得火化了。”
陳嘉航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乾澀得難受,剛才隻顧悲傷,忘了這件事了,一想到火化後父親就會屍骨無存,他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在農村,人死後要保留全屍,是對逝者最基本的尊重。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也是人們心裡根深蒂固的觀念。
在陳嘉航的記憶中,村裡的老人們常說,完整地離去是一種福氣,這樣後輩子孫才會順利,才會一帆風順,也隻有這樣,逝者的靈魂才能安寧,在另一個世界也能過得安穩。
要是誰家違背了這個規矩,會被鄰裡鄉親戳脊梁骨,視為對長輩的不孝。陳嘉航從小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父親一直是他心中的驕傲,他怎麼能讓父親連最後的體麵都沒有呢?
父親一生勤勞善良,為了這個家,在田間地頭揮灑了無數的汗水;為了供他讀書,不惜去煤礦做最辛苦、最危險的工作,發生了安全事故,永遠的失去了左腿,成為殘廢人,如今父親走了,他不能讓父親在生命的最後一程留下遺憾,更不能讓彆人因此看不起他們一家人。
如果選擇火化,不僅違背了父親的遺願,也會讓母親在村裡抬不起頭來。母親本就因父親的離去悲痛欲絕,他不能再讓母親承受這樣的壓力。而且,村裡的紅白喜事向來被大家看得很重,要是自己處理不好父親的後事,以後在村裡還怎麼做人?
陳嘉航緊緊地咬著牙,就算困難重重,他也要想儘辦法把父親拉回家,按照村裡的風俗,為父親舉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讓父親體體麵麵地離開,這是他作為兒子應儘的責任,也是他對父親最後的愛與敬意。
注意打定,陳嘉航對著工作人員說道:“按照我們農村的風俗,人死了要留全屍,所以,我要把我爸拉回家,今晚我們就就運走。”
工作人員似乎有些意外,可能在他們看來,很多人會因為各種現實因素選擇火化,但陳嘉航的眼神裡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於是提醒道:“小夥子,你要考慮清楚,拉回家的話,後續的事情會比較繁瑣,而且時間很緊張,你得儘快安排好車輛和相關事宜。”
陳嘉航用力地點點頭,說道:“我想好了,麻煩您幫我辦理相關手續吧。”工作人員見他態度堅決,便開始為他辦理手續,並告知他一些注意事項。陳嘉航一邊聽,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接下來要做的事。他知道,時間緊迫,當務之急是聯係運屍體的車輛。
辦好手續後,陳嘉航緩緩走到母親身邊,蹲下身,輕輕握住母親的雙手,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媽,剛才醫院的工作人員跟我說了遺體的處理方式。如果選擇火化,爸的遺體就得先放在太平間,等到安排好了才能進行火化。但要是咱們想把爸拉回家,就得今晚就運走,要是拖到明天,就必須得火化了。”
陳嘉航頓了頓,看著母親滿是淚水與哀傷的眼睛,接著說道:“媽,我知道您心裡不好受,我也是。在咱們村,大家都講究入土為安,保留全屍是對老人的尊重,我也想讓爸走得順順當當的。可這事兒還得您拿主意,我都聽您的。要是您覺得拉回家好,咱們就趕緊聯係車,把爸接回去,好好操辦葬禮;要是您覺得火化也可以,咱們就按醫院的安排來,不管怎樣,都是為了讓爸安心地走。”
劉翠娥抬起頭,眼神中滿是痛苦與糾結,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她張了張嘴,聲音顫抖地說:“嘉航,你爸他辛苦了一輩子,就盼著能落葉歸根,還是按照老規矩辦吧。我也不想讓他到了那邊還不安生,咱把他拉回家吧。”
陳嘉航用力地點了點頭,說:“好,媽,那咱們就把爸拉回家。您彆擔心,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一定讓爸走得風風光光。”
說完,陳嘉航輕輕抱住母親,讓母親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聯係車輛、通知親戚、準備葬禮的各種事宜,但隻要有母親的支持,他就有了麵對一切的勇氣和力量。
說完,陳嘉航輕輕抱住母親,讓母親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聯係車輛、通知親戚、準備葬禮的各種事宜,但隻要有母親的支持,他就有了麵對一切的勇氣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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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航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掏出手機,找到村裡長期跑麵包車的司機的電話,撥了過去。電話接通後,陳嘉航說道:“叔,我是嘉航啊。我爸走了,我想麻煩您幫我把我爸拉回村裡!”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傳來司機為難的聲音:“嘉航啊,不是叔不幫你,我這車一直都是拉客人的,從來沒有拉過屍體,拉人我二話不說,可拉屍體這事兒恐怕不行,咱村裡都忌諱這個,我要是給你拉了,以後這生意還咋做啊,鄉親們不得忌諱我?對不住了,孩子,你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陳嘉航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他何嘗不知道司機的顧慮,在村子裡,這種傳統的忌諱觀念根深蒂固,可此刻的他實在是走投無路。
原本想著如果能聯係上村裡的麵包車,收費便宜不說,還能跟司機商量暫時把運費欠著,等辦完喪事,收了禮之後再給人家。因為父親生病,家裡已經花光了積蓄,如今又遭遇這樣的變故,經濟上實在捉襟見肘。可現在這個辦法行不通了,隻能聯係醫院的靈車,而靈車的費用比麵包車高出不少,這無疑是給他們這個搖搖欲墜的家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