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似乎是從台階最高處傳來的,聲音蒼老之餘又有些生澀難懂,那口音語調全部是現在能夠聽懂的音節,隻是微微的覺得那音調甚是熟悉,像是曾經秦地的殘音,但絕對不是當下,而是千百年之前。
周滿庭微微皺眉,“這個聲音好像是長安古音!秦漢官話!”
兩人雖聽得不清,也不知什麼意思,但是心裡卻好像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
隨著雲霧撥開那些柱子,下麵逐漸浮出道道人影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八個,整班肅列,同上方的那一個,居高臨下俯視著二人。但是那眼神卻不像是上位者,俯瞰下位者的目光,而是引路人看向探路人。
那四十八道身影有文有武有僧有道有俗,有一身素衣的老農,有持劍睥睨的遊俠,更有披甲執銳的軍士,更有紫袍金帶的文官。
“這裡也難不成還要打?”
李簡眉頭緊皺,這上麵的每一個身上的氣息都無比的醇厚,顯然不是什麼好對付的。其中有幾個甚至就像是身上掛了一層迷霧一樣,根本看不透徹。
“阿彌陀佛!這一日終歸是來了!看來你已歸至圓滿,隻差寸功了!”一個身著灰色僧衣的中年和尚合掌說著。
那個和尚站的是最近的一個,張嘴是一口純正的贛南方言,這個李簡或多或少還能聽懂一些。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又是什麼人?難不成是擾我心境的邪魔?”李簡喝道。
“好小子,這剛醒便如此發著脾氣,也虧得你能長得這般好,那些不知時務的恐早就被人拖出去打死了!”一道略帶調侃的聲音傳來,那聲音的位置顯得有些高了,仔細尋去是一個身著飛魚服腰掛繡春刀的錦衣衛。
周滿庭僅僅是望了一眼腦中便傳來一陣劇痛,之前被夜裡那段被覆蓋的記憶突然翻江倒海般湧了出來。
作為一心同體的李簡腦中也瞬間多了這段記憶,就連《他化自在天魔咒》生澀的經文也在腦中逐漸成型。
“陸曉?”周滿庭忍不住呢喃,“這裡是…”
“是你們眼睛中前生亡魂的聚集所在!”一個梳著金錢鼠尾辮卻是儒雅隨和的年輕人淡道,那是一口純正的北方口音,語音語調像極了普通話。“如你們所見我們這些人皆是你們的前生,或者說我們都是武道天眼之主!”
“武道天眼!”李簡頓時一愣,“又是這個東西!也就是說你們和我一樣都擁有著這種眼睛?”
“雖然結構顏色質地都不一樣,但是我們的眼睛確實是同一雙!”台階較高的陸曉朗聲說道。
“你的道心崩壞意識渙散,導致周身炁韻運轉不佳,致使肉體崩壞,幾近瀕死,若不是廉空大師留在天眼中的那道後手,你怕是已經和我們一樣永遠的困在這裡了!”那個清朝樣貌的年輕人道。
“廉空?”李簡目光往之前說話的和尚身上一掃,“我似乎聽過你的名字!”
“你不僅聽過他,他還是你師爺的親師弟呢,是吧,陸曉弛!”陸曉笑道。
陸曉弛雙掌合十,慧眼微睜,看了李簡一眼,便將雙眼微微垂下。“阿彌陀佛!天師府棄徒陸曉弛有禮了!”
“你是天師府的前輩?不可能啊,譜上明顯沒有你這個人!你被除名了?甚至連記錄都被刪了!這真的令人難以置信,你究竟都做了些什麼才會被除名?”
李簡雙眼微眯,眼神中隱隱透著幾分殺意,對於門中的叛徒和敗類,他確實生不出半點的好感。雖然這家夥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前世,當然李簡並不信,畢竟道門修行從來不講來世。既然沒有來世,就更不存在前生了。
“七日浮生九轉大羅經,應該就是被你燒的吧!”周滿庭看著陸曉弛道,“按道理來說,我們剛才已經渡過了除六賊,那三屍呢?總不能就是你們吧!又或者說這裡是心魔引的幻境!”
“這兩難早已過了!”那清朝的年輕人道。
“過了?”李簡一愣,“什麼時候?”
“唉,虧你還是嗯,什麼九師!嗯,對你剛才一直都是半睡半醒,都是那幾個姑娘把你撈出來的,要不然你這劫難自己渡恐怕就是要跟她們打了。實話跟你說了吧,就在剛才的那些劫難中,無論是三屍還是心魔,都在其中映現過,說白了那三種結雖然名義上是三個,都是心劫,為什麼不會一同落下呢?”陸曉嘲弄的說。
“我們沒時間了,如果咱們幾個醒的時間太長,那咱們的記憶就會越早的覺醒,屆時這位小友恐怕會殞命的更快!”那個清朝的年輕人微微蹙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