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伸手探入袖口,抽出了一張中心寫有一個“醒”字的符紙。
隨後,毫不猶豫的拍在了自己額頭。
霎時間。
符紙觸之即燃,很快便燒成了灰燼飄散。
而做完這一切的楊平,也是整個人猛地抖了一下。
下一刻,疲憊的表情迅速變得精神抖擻。
“好了李道友,走吧!咱們找地方坐下聊,這都忙一整天了,你應該還沒吃飯吧?咱們正好嘗嘗這邊給警衛做的夥食怎麼樣…”
似乎是剛才那張符紙,讓累了一晚的他精神的有些亢奮,嘴上像是機關槍一般,說了一連串的話。
不過很快,他也發現了不遠處李青風麵上的異樣。
雖然這人,對誰都一副不愛搭理冷冰冰的樣子。
但相處久了,楊平早就發現自己這位李道友,實際內心上也沒有表現的那麼高冷。
而是不太會表現在麵上而已。
認識這麼久了,楊平已經能從對方一些神態細微變化,看出一些內裡的意思。
“李道友,你這?”
“…”
“我準備回山門了。”
李青風淡淡的吐出這一句,看到對麵人臉上的愕然,也是猜到了對方的疑問,直接開口解釋。
“早些出發也能早些回來,我總有種不祥的感覺,百王墓的事還是不宜拖延。”
說著,也是微微揚起下巴,示意其看向背後。
“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就算有局裡的車,也還有段山路,現在出發能在辰時到,時間剛好。”
而這邊楊平,張嘴還沒說出口的疑問,沒想到對方居然就已經預判般的說出了回答。
不由有些尷尬,想了想換了個話題。
“那好吧,你是準備直接回去?”
對於其尷尬的神態,李青風則毫不在意,隻是對於楊平的疑問搖了搖頭。
“不,還不至於急於幾分幾秒。”
“這幾日,我準備了些給師父的禮物,我師父他老人家在山上清修已久,我便尋了些師父可能感興趣的東西帶回去。”
顯然,李青風下山這麼久,也不是毫無收獲,至少學會了送禮這一說。
而聽完這話,楊平神情愣了一下,隨即也是露出了一副會心一笑。
目光在抱著手、束冠青袍的少年身上上下掃視,嘴裡嘖嘖有聲。
這一副神態動作,看的李青風一陣不自在,不由活動了活動手腳換了個姿勢,不再看他。
而這邊的楊平則毫不自覺,表情看起來頗為猥瑣的,擠出了一副笑容。
直接伸手從腰間,解下了一個香囊大小的小口袋。
“嘿嘿~早就猜到了,呐,這是我給前輩準備的一點禮物,就麻煩李道友代為轉交了。”
控製自己無視對方表情上那怪怪的感覺,李青風伸手接過香囊,掂了掂,發現頗有分量。
有些好奇,有心想問一問,但想了想是送給自己師父的,也不好刨根問底,便沉默著將香囊收回口袋。
這才再次抬頭,看向麵前這一身杏黃道袍的楊平,直接一拱手。
“楊道友,我先行一步了,之後再會。”
“好好好,一路順風!記得帶我向前輩問好哈!”
楊平大大咧咧的招著手,看著視線中那一副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嘻嘻的。
這也算是這麼久相處下來,才發現這位大名鼎鼎,殺胚李青風的弱點之一。
你表情越怪越熱情,他就會尷尬的移開視線。
現如今,楊平深得此道,每每聊天都能在其中占據上風。
聽著基地口的特動局吉普車,在一站引擎的轟鳴聲飛馳出去。
這才滿臉得意的,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向食堂的方向。
…
與此同時。
在這大片的軍事管轄區外圍,一側毗鄰著前麗江開發區的六層居民樓。
這會兒,已是一片漆黑,內部的人員早被清空。
在渺無人影的居民樓頂端,這時卻站著一位身披黑袍,隱藏在夜色中的束發中年人。
此時正迎著夜風,雙眼一片平靜的注視著視線儘頭,那一道道城牆般圍攏的S級凶地。
“還真是嚴防死守。”
看著那一道道高大厚重的圍牆,嶽峰也是不由微微皺起了眉。
凝視半晌。
才收回視線,將手探入袖口,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卷紙頁。
緩緩攤開。
借著還沒遠去的月光,能看到這卷不大的紙麵上黑底白字,仿佛由什麼碑文上拓印下來一般。
其上文字殘缺,但看起來經過修複,已經能讀的通。
“天地之間,有陽剛泰鬥之處,必有陰邪淵藪之域。”
“昔者,方士察九州地脈,知有陰脈彙聚之所,乃萬鬼歸藏、怨煞凝結之地。”
“凡人魂逝,怨念隨地脈聚於此間,積年累月,侵蝕生靈心智,化沃野為死地,衍行屍作僵屍,猙獰噬人,不可勝數。”
“後世遭其災禍,王朝遣銳士重兵驅之,複以巨石鐵壁封鎖其地。”
“時有高人道長,於陰穴之位掘墓立塚,擇人族中具大運氣、懷大勇氣者葬入其中,以生人陽氣鎮鎖無形陰邪。”
“其法曰:「以血肉之軀為鼎,以忠勇之魂為符,可製陰煞於九泉。」。”
“後世人若逢陰氣暴亂,邪祟自墓中逸出,便效仿前賢之道,尋勇者葬於穴中,以續鎮邪之業。”
而在這篇拓印古文後,則是一片片字跡明顯不同的刻字。
“後人記,此墓為無名之墓,卻葬天下英豪,實為不妥。”
“今,後世帝王鬥膽,以諸賢諸勇之士,號百為無窮,自采天山之石為碑,刻百王墓,為這墓下無數勇士先賢,舍軀為人族基業之功績…”
而在這簡短明顯小於號的刻字之後,亦有數十道“後人記”。
其中有興修墓穴者,亦有葬入英豪者。
而在這一段段新添加的刻印後,下麵便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一眼看去,甚至能看到不少熟悉的名字。
而小心攤開畫卷的嶽峰,則沒管其他。
隻是伸出手摸索著位於比較靠後位置,邊角的一個人名,喃喃自語著。
“將軍啊,後世子孫已經淪落至此,有愧於您…”
如此說著,已經有了不少皺紋的眼簾合攏,將其中的痛苦與掙紮掩蓋。
片刻後,再次睜開眼,其中隻有一片堅定與冷漠。
隨後毫無征兆,開口冷冷的出聲,就仿佛這空曠的樓頂,還有其他人一般
“你帶著這副拓印找來與我合作,可曾想過如果騙我會有什麼下場?”
冰冷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夜色中空曠的樓頂,仿佛自言自語一般。
而下一刻,一陣沙啞難聽的嗓音響了起來。
“自然,嶽家主,絕無半點假話。”
話音落下,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
隨後一旁雜物的陰影,一道陰瘦的人影緩緩從地上站起。
然後穩定下來,構成了蟲螞那一副瘦長的黑袍模樣。
嶽峰隻是微微偏過頭,瞄了一眼,表情上也沒有半分意外。
“那個李青風已經離開了…”
“接下來,便按照計劃行事。”
說著,嶽峰轉過身,健碩的身軀逆著月光,帶來一片陰影。
而此時隨著話音落下,他手中正抓著一副,頗為古樸的將軍臉譜,緩緩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現在隻要等,等今日亥時,等李青風這個變數離開霧山,然後…”
“…蟲螞,按照計劃,這第一槍就由你來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