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雨連下了整整五個小時,淩晨四點泥土裡滿是雨後初曦的味道。
四合院內散了牌局,季夫人今晚保了個本,心情不錯,拉著季雲深聊了幾句,拆著頭發上的墜飾。
“我聽說,你把你二哥的左右手弄進去了?”
季雲深恣意的靠在桌邊,捏季夫人的發釵把玩,回得沒個正形:“您說的是左手,還是右手。”
季夫人解編發的手停了,伸過去,擱季雲深胳膊上使勁掐了一把:“你就跟我裝聾作啞,是不是總嫌我蠢,什麼都不想跟我說。”
“是,我是商賈家的女兒,不懂你們那些彎彎繞繞的,你們父子也好、兄弟也好我插不上嘴,我隻想我兒平平安安的。”
季雲深聞言,發釵夾手上,好心情給季夫人捏了捏肩,戲笑:“誰笑您蠢,我去幫您把他舌頭拔了。”
季夫人歎氣,要說孝順也孝順,可孩子心思深,走不進心的,隻會哄她玩兒。
“你是不是還在生媽的氣,之前你二嫂給你介紹那個未婚妻,媽確實沒想到是你二哥故意掣肘你,幫他搭了線......”
聽季夫人說,透過鏡子,季雲深神色平平。
雲淡風輕的仿佛不是在跟他說。
隻是鬆了捏肩的手,浪蕩氣:“您給我添美人,我還有不高興的?紅袖添香,好事。”
胡說八道。
季夫人剔他一眼:“你要真樂意,轉頭能立馬去港城帶回來一個紅顏?你就是叛逆。”
最是不屑家裡的安排,越是給他約束,他越能反著來,還每次都能給你翻出新花樣的搗騰,偏手段高明,你不曾察覺他已全身而退。
懶得說了,季夫人困了。
瞧季雲深也不上心,翻著發釵饒有興趣:“這玩意哪買的,挺好看。”
確實好看,古法黃金花絲工藝,翡翠珊瑚的拚接,點點雕刻花蕊的綻放如新生。
季夫人鬱氣,搶過發釵放回木檀盒子:“vanceef的非內陸發行版。你想做什麼,買給誰?”
季雲深雙手抄回兜裡,一臉無趣的樣,轉身走了:“能買給誰。您好眠。”
季夫人懶得看他,不是沒聽老二傳說外麵老三風流韻事,不過沒有正兒八經擺家裡的台麵上來。
原本想提醒他少折騰,被他老頭子知道,那可有得訓。
然而這小子有的是本事,他想讓人知道就讓人知道,不想讓人知道,也傳不進季家的耳。
出門,天漸漸放亮,小徑邊上的樹上還滴著夜雨過後的露水。
王浩怕公子爺淋濕,給公子爺撐著傘。
提了句嘴:“小姑娘剛半小時前回學校了。”
淩晨四點半酒店管家說的,周玥請她們叫車,剛下了雨,滴滴師傅沒接單,也沒給王浩打電話,自個回去了。
季雲深神情寡淡,剛下牌桌一臉倦怠:“跟我說做什麼。”
王浩低頭,不多話。確實,反正公子爺也沒打算過去。
算不上吵架。
王浩看多了,公子爺可沒閒心照顧你的心情,哪怕再寵、一旦逆了他的脾氣,他連個眼神都不會給,吵架在他這兒都顯得奢侈。
不過小姑娘好像也沒有尋他鬨的意思。
——
大清早的,六點,周玥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