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全然是氣氛好,周玥總覺得迎著風,密語能被風給帶走。
如果今晚的話題說得不好,也不丟人,風一吹也就散了。
深吸一口氣,周玥望著沙灘外的紅晃光線,避開他的臉說到:“剛剛看到先生跟那位齊老見麵了。”
大概猜到了她會提這個。
上一回馬場她便拐著彎提醒了他一次,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察覺到齊洪不對勁,但他沒問順她的意了。
至於為什麼不問,他說不準,隻是知道她那時誠心為他考慮,他也裝了個糊塗,一笑帶過,不去戳破小狐狸的深意。
也潛意識的不想讓她知道,他還在跟齊洪有接觸。
可這回到底沒有避開。
季雲深不言語,隻“嗯”了一聲,看她的表現。
周玥的表情中沒有失望和委屈,隻是平靜著眸色。
“之前跟先生說他不是好人,其實我沒說全,我知道他是做什麼的。”
“表麵上經營娛樂生意,還有貿易生意,其實最大的經濟來源於毒,市麵上最先進的毒都通過他的手流進港城,再轉手分銷。”
季雲深不動聲色,說不出來什麼感覺。
平日裡跟她花前月下,從未正兒八經提及過情濃另一端的世界,有時候說多是隱喻,她一向懂事從不越界。
可這一回她說出來,他奇跡般的沒感覺煩躁,竟異常平靜。
他隻是笑笑:“你怎麼知道?”
周玥睫毛輕輕顫了顫,低頭踩著細沙:“因為他曾經賣過毒給我母親,實在不好意思說。可是、這是事實,我母親是癮君子。”
季雲深的眼眸中,小姑娘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尷尬、沒有忐忑,她很坦然的,眼中隻有微微水潤的薄光。
仿佛浴血而出卻不染毫分肮臟。
她在靜靜的說著她的過去,簡單深刻:“所以我害怕針尖,也害怕打雷。母親因為過量而死,而那天,下了好大的暴雨。”
“我也討厭毒販,深惡痛絕的討厭。一個人殺了人,可往往背後遞刀子的人更可惡。”
換句話而言,齊洪是她間接的殺母仇人,而她卻能這般隱忍,一點也沒有表現太過,無外乎驚了馬。
季雲深眼眸中有一瞬間的失神。
要說意外,是有的,怎麼也沒想到她的過去這麼艱難,埋藏了這麼大的秘密。
要說不意外,那就是她的表現,他能想象她的性子做得到。
越聽她說,季雲深眼神越發晦暗,直到她停下來,看向他。
良久,他緩緩開口:“所以,玖玖討厭他們,也連帶著討厭跟他們還保持接觸的我嗎?懷疑我跟他們同流合汙了?”
確實容易讓人多想。
明明她提醒過他,而他非但沒有就此打住,還像是刻意瞞著她似的,繼續跟他們接觸。
季雲深在龍潭虎穴的黑暗鬥爭中長大,猜忌是他的本能。
他不得不想,周玥這會兒跟他提出來攤牌一般,是有這樣跟他劃清界限的想法。
然而,周玥卻搖了搖頭:“怎麼討厭先生呢?我反而更擔心先生了。”
說得誠心,她對視上了他的雙眼,一字一句:“良士以身入局,舉棋勝天半子。”
“先生不屑與他們同流,可明明坐高台之上,卻要身入險局,步步驚心,我怕......”